步步生莲

作者:月关



    那秀儿含羞忍辱地听着他的教,只是低低地应了声是。

    在岸上,宗介州一番义正辞严声色俱厉的斥,已经彻底打消了她的妄念,她知道,如今魏王也是有心无力,此路不通了,再也没有人能对她的父亲伸出援手。她苦苦哀求,又答应宗介洲从此以后再不去求魏王帮忙,这才换来宗介洲一个承诺:让她再见父亲一面。

    小船儿到了官船下面。舷梯放下。宗介洲先行上去,那秀儿未得指示,只得在小船上等候。知徒莫若师,魏王赵德昭见那秀儿随着宗介洲一同回来,果然又惊又喜的奔出船舱相迎,结果不见秀儿姑娘的模样,却被先行上船的宗介洲又堵了回去。

    宗介州安排妥当,这才令那秀儿上船,那秀儿登上船头,充满希翼地往船舱那边一望。神色顿色一黯,只见两排禁军侍卫将船舱门口封得严严实实,哪里还能见得着那人的身影。

    面前一个王府的小内侍皮笑肉不笑地对她道:“那姑娘,咱家已愕了太傅吩咐,带姑娘去见令尊,邓姑娘,请随咱家来吧。”

    “多谢中大人,有请中大人头前带路。”

    那姑娘恋恋不舍地又往船舱方向看了一眼,便随着那小黄门沿着阶梯走向甲板下面。

    船舱中,赵德昭从缝隙中看着那秀儿的身影消失,忽然厮吼一声,狠狠地在舱板上捶了一拳,便像受伤的野兽一般奔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将舱门摔上。

    “王荐,王爷”只几个小内侍慌忙抢过去拍打房门,宗介洲冷冷地道:“算啦,就让王爷一个人好好静一静、想一想吧。”

    他转过身,望着被那一拳捶得扇动不已的舱门,沉沉地道:“去,看紧了那姑娘,一俟她见过了那祖扬之后,立即叫人载她离开,不得在船上须臾停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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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杨院使,你不用再说了,本府已经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杨浩愕然道:“邓知府,本官不明白”你已经明白了什么?”

    那知府微笑道:“杨大人要本府向官家上表请罪、承认自己昏庸无能、治下无法,才弄得天怒人怨,细州百姓满身冤屈都不敢击鼓告

    杨浩微一蹙眉:“那知府这话说的”莫非邓知府对本官有甚么成见?本官的意思是,府台大人不如承认是受人蒙蔽,对洒洲官*商*勾*结一事一无所知,如此,大人身上的罪责就会轻一些,魏王殿下已答允与本官一起为府台大人做保。随同府台大人的奏表上书官家,那样的话,”

    那祖扬打断杨浩的话。冷冷问道:“那某很是奇悄,魏王千岁和杨院使何以如此热忱,要为邓某这么一个素无交情的糊涂官儿向官家请命

    “这个杨浩为难起来,当着人家老爹,总不能说那是因为你女儿生得俊俏,魏王喜欢了她,有意要把这知府千金纳进私房,所以才想救你这个便宜丈人吧?

    杨浩吱唔半晌,实在难以启齿,只得说道:“府台大人清廉自守、品性高洁,魏王和杨某都是十分敬佩的。如今那知府为小人蒙蔽,身受其害,若是就此受到国法严厉制裁,实在令人抚腕叹息,故而”

    那祖扬豁然大笑:“哈哈。哈哈魏王千岁和杨院使古道热肠,那某真是感激不尽,不过,,王爷与院使大人的好意,邸某可是实实的不敢当,那某不识抬举,只能敬谢不敏了”

    杨浩愕然道:“邓府台。本官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这桩案子,你是难辞其咎的,抢在钦差御使赶来之前先行上表自请处分有何不可呢,如有魏王和本官为你求恳,想来官家也能有所考虑”

    碜祖扬伸出手去,张开五指将一只茶盏抓在手中,微笑着说道:“不错,洒洲今日局面,本官难辞其咎,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的小那祖扬年年考评都是公体为国、干练精明,如今铸成这般大错,还有何颜面劳动魏王千岁和杨院使去为邓某向官家乞活呢?”

    “邓知府

    “那某,,该死呀!”

    那祖扬突然把手一举。狠狠往桌上

    旧。啪”地声炸响。茶杯登时四分五裂,茶水洒了餐,柳子碎了。就连茶杯盖儿都断成了三截。瓷杯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立即染红了那些洁白的瓷片。

    杨浩撞倒了凳子弹身而退,攸的到跃出三尺多远,提高的戒备叫道:“那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做蠢事!”一句话未说完,就见那祖扬抓起一块茶杯碎片,把头一仰,便向自己颈间毅然、决然的狠狠划,去,惊得杨浩魂飞魄散,立即又向那祖扬猛扑过来。

    “噗!”

    到底是迟了一步,杨浩的指尖触到了那祖扬的胡须时,一腔鲜血已喷了出来,溅得他一头一脸,浓稠的血液溅在脸时,血液还是热的。杨浩的心却已冷了,他隔着一张桌子,身子向前探出,一只手臂就那么呆呆地举在那知府面前,再也说不得、动不得了。

    邓祖扬决然的一划”锋利的瓷片立即利断了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他望着杨浩,眼神里有一种的意而戏诧的笑意,他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笑、又似乎想要对杨浩说些甚么,可是因为声带断裂,他已发不出声音,轻微的嘶嘶声中,鲜血便顺着他的嘴角归归流下。

    “你……你

    杨浩眼睁睁看着邓祖扬逐渐萎顿下去,脑海中还是轰隆隆的一片迷茫:“他自杀了。他竟然自杀了,只

    舱门打开,一声凄厉尖锐的女人尖叫叫从舱门口传来:“爹余,

    与此同时,邓祖扬的身子软倒了下去,“噗嗵”一声撞翻了凳子,整个人倒卧在血泊当中。

    紧接着,一个不亚于那少女声音的尖锐嗓音嚎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啦,救命啊

    杨浩颈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就见一个小黄门跌跌撞撞地向远处逃去,邓秀儿则直勾勾地看着那祖扬到的尸身,一步步向前挪来。

    杨浩无奈地闭了闭眼睛:“这个网慢自用的糊涂官,就是死,都留下了一摊子的糊涂事,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消息传开,船上的人都被惊动了。就连宗介洲也没有再阻止魏王,堂堂一方知府,哪怕是个犯官,他的死也不是一件小事情,怎能不惊动

    人。

    所有的人都赶到北卜拥挤的底舱邓祖扬住处,看着抱着父亲尸身哭的死去活来的邓秀儿愕然不明。慕容求醉惊讶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府台怎么会,,怎么会突然自尽呢?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