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

作者:天使奥斯卡



    所有军官,都在这场见血的练兵当中得到考验。找到自己应该坐的位置。

    “军门,是不是可以起冲锋了?我看对面那些东学党,是没胆子冲过来啦。”一个协本部的参谋大着胆子向李云纵起了建议。

    他们右协本部,就在一处高坡上面,李云纵有马扎也不坐,在山坡上面站得笔直。举起望远镜聚精会神地打量着对面。

    三个营成一个半弧向前推进,将所有的死硬暴乱分子驱赶着向里面退去。越聚集越多。但是到了一条小河边上,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再不后退了,三个步兵营也开始向心集结。成半包围态势。列阵和他们对峙。

    在他们山坡之下,就站着右协一标三营的官兵。扶着枪站成四个连横队。静静的等候着军官的命令。在对面小河之前,平缓的山坡上面,人山人海,也不知道有多少衣衫褴褛的东学党徒。他们都是浑身泥水,有的还是血迹斑斑,粗略估计,也有四五千人。举着锄头木棒,身后飘着杂乱的旗帜。恐惧的望着对面。

    三营所有步枪都已经上了刺刀,从东学党徒方向望过来,就看见一片寒光闪动。

    渐渐地,对面有声音响起,越来越大,直到变成了呼喊。他们用的是汉语,仔细分辨,却是一诗。

    “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声高…………怨声高!怨声高!”

    吼声一直回荡,不少已经负伤地党徒,也站直了身子。

    山坡上的参谋军官们,悄悄的也站直了身子,互相看看。原来轻松的笑意,也有些儿不见了。

    李云纵放下望远镜,脸色平静得象刚睡醒:“咱们快逼近指挥这场暴乱的大本营所在了……要尽快抓住这些混帐,将兵力腾出来,大人随时要调用。”军官们都是默不作声,李云纵淡淡吩咐:“命令营官,起冲锋。队形什么的,不用我教他们了吧?先射击,逼近了用刺刀,赶他们下河!”

    参谋们互相望望,一时没人动。

    李云纵看看他们,转身向自己卫士走去,伸手拉过了卫士牵着的马缰绳。等他翻身上马,才拉了一下马头,冲着那些也是才接受了部分成训练的参谋军官们。

    他的脸上,难得的有了一点表情,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有眼神当中的目光,象刀子一般的锐利闪动。

    “你们要记住,我们是哪个民族的军队!只要为的是自己民族的利益,我不怕自己下地狱!传令,前进!”

    ******

    汉城,夜色已经渐渐的笼罩了下来。白天的暑意,也已经消退了几分。

    在清国宣慰钦差大臣公署后院,几辆马车正忙忙碌碌的准备着。一件件大人路上要用的东西,都川流不息的搬了上去。每个人都忙得是满头大汗,穿着整齐的巡捕官儿们,在队伍当中跑来跑去,大声的指挥着。

    “慢着点儿!这是大人的水烟袋,烟嘴儿可是翡翠的,翡翠的!”

    “不是这个净桶,是那个红漆的!这个旧了,谁还***留着的?你们这帮王八蛋,真是吃人饭不会办人事儿!”

    “酒,酒!当心碰着了!原泡子的老窖,千里迢迢搬到这儿,洒了碎了那还了得?追了你的功牌,撵你走路!出门当叫花子,游回天津去!”

    人们都忙忙碌碌,给吵得天昏地暗。不时有人撞在一起,就是各种口音的骂声响起。突然间不知道谁嘘了一声儿:“大人来了!”所有人都顿时安静了下来,忙不迭的打千下去:“大人!”

    夜色当中,果然是荣禄捧着一个银水烟袋,在两个差官提着灯笼照路之下,一摇三摆的过来。看见众人行礼,还和气的摆了摆手。

    看来今天荣大钦差,心情不坏。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原来老交涉公署的委员,只是弯着腰等着听荣禄的吩咐。

    “到了白天,你们还是坐着有我钦差节旗的马车四处走走,飞飞片子。让别人以为我还在汉城,这儿保不准有徐一凡的耳报神,可不能让他知道我上路了!”

    委员忙不迭的弯腰答应。

    荣禄笑笑,拿起纸吹扑的一声吹着,就去凑烟窝点火。那委员却不长眼睛的加了一句:“大人,万一……您不在汉城的时候儿,有什么变故,属下们请谁的示?”

    荣禄脸一下沉了下来,烟也不点了:“有什么变故?能有什么变故?来回半个月的功夫,天还能塌下来?你们都是老交涉了,我不在就不能应付了?拖着就是了,当官这么顶容易的事情,还要我来教着你们?真是混蛋!我去也是把禁卫军带回来,为了镇住汉城!我离开汉城这半月功夫,要是谁透露了我离开的风声。我也不参啊弹的,顶子不痛不痒,有银子就捐回来了…………老子是军法治属员的,明白不明白!”

    那委员斗大的汗珠都下来了,半个屁也不敢多放。唯唯连声的就退了下去。

    荣禄没了抽烟的心情,将水烟袋塞给差官。背着手散步磨牙齿。

    徐一凡啊徐一凡,你吓得住袁世凯,又能拉李鸿章帮你说话儿。这下老子亲自过来,看你又怎么蹦达?一山不容二虎,老子还想再朝上爬呢,能给你治住?

    他抬头又看看汉城的夜空,天上有一点浮云,明儿又是一个好天气。黑暗中,汉城安安静静。

    这么个小国,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什么大事儿了?

    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