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人,你这是做什么?”
“哦。无他,儿戏矣。”
袁真人呵呵一笑,目光收回,复又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却是一场好睡,老和尚,咱们明日再接着比。”
“明日?”
老僧笑道:“只怕有些麻烦。明日一早,我当往成都府一行”袁真人。咱们这释道之争,已近半载,胜负未分。不过今日,有原道者拜访,不如咱们问问他,何为佛,何为道?”
袁真人扭头,向郑言庆看去。
小施主,何谓释道?”
郑言庆那里会想到。他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这种释道之争。
嘴巴张了张,好半天他吃吃艾艾地说:“佛即是道,道即是佛。”
“哦?”
袁真人和老僧的目光,陡然间凝重起来。
郑言庆只觉身上有一块大石,那种奇异的压力,令他非常难受。
“菩提本明镜亦非台,本来夭物,何处麦小埃”
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了一句后世耳熟能详的禅诗,言庆脱口而出,可说罢又有些后悔。干嘛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释道之争,多少年未能分出高下,他掺和进来,岂不是自寻烦恼吗?
老僧手中的木鱼槌,笃地敲在木鱼之上。
而袁真人似也色变,久久无语。
“然天道远,人道弥。”郑言庆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释道之说,我无所求,与我何干?”
“那你所求者何?”
袁真人立刻逼问。
郑言庆一怔,心中不由得也陷入迷茫。
是啊,我所求者,又是什么?
重生十一载,他从未认真的考虑过这样一个问题。
不管是他剩窃诗章,亦或者习文练武,所求者不过是为了日后能抱住李二的大腿,能逍遥快活。
可是,这真是他所求吗?
思绪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郑言庆坐在门廊上,久久不语。
孙思邈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状况,不由得眉头一蹙,想要开口为他辩解几句,却见袁真人和老僧扫了他一眼。两人同时轻轻摇头,而后端坐于门廊上,眼皮子一耷拉,似是入定。
孙思邈虽然不知道这两位是搞什么鬼。可是考虑到他二人的身份,还是闭上嘴巴。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不知不觉间,已是午后。
郑言庆坐在门廊上足足一个时辰,终于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坚定的光芒。
小施主,已有了答案吗?”
言庆点点头。
“愿冉其详。”
郑言庆起身,拱手一揖,小子所求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一席话,听上去有些光伟正,高大全。
但却是郑言庆自肺腑之言。
前世在物欲横流,道德沦丧的社会中苦苦挣扎,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已忘记。少年时的伟大理想。还有种种誓言,随着物质生活的不断提高之后,却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言庆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当一个人无所信仰,无所畏惧的时候。物质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重荐一世,他现,自己或许可以改变一些东西。
在先前的那种重压之下,郑言庆的心胸,突然间豁然开朗起来”有些东西。我们始终应该坚持!
袁真人和老僧怔怔看向言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袁真人突然大笑起来,站起身来大袖一甩,“娃儿,你好大的口气。但愿二十年后,你依然记得今日之言。”
说完。袁真人离开禅房。
郑言庆呆立原处,脑袋里依旧有些纷乱。
“孙真人,我说错了吗?”
孙思邈目光有些迷离,沉静许久后,低声道:“你没有说错,只是我觉得,我好像错了
他出身豪门。却迷恋仙道。
学的一身的本领,如今思来,却好像未有任何用处。
数十载来,苦求仙道。
到头来却现,比不得一个小孩子看得真切。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所求者,不过一场空。
老僧的目光也有些游离,默默起身,返回禅房。
孙思邈深吸一口气,而后挠挠头,轻轻苦笑道:“言庆啊,你可真是个妖孽。数十载所求。被你说成了一场空。即便是法顺大师大圆满心境。也被你说动了,,算了,我们回去吧。”
“孙真人。您不是要引介人吗?”
“人,你已经见过了。”
孙思邈带着郑言庆往外面走。“那袁真人。就是南袁袁守城真人,占卜观气之术,天下无双。
那老僧,就是法顺大师。
他俗家本姓杜,是杜如晦族中叔祖。我原本想为你引介一番,可没想到”不过没关系,他二人都非寻常人,不会怪罪你的。”
知,2可
郑言庆挠挠头,有些尴尬的笑了。
“对了。你千里迢迢从洛阳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孙思邈终究修道有成,很快就平复了心境。他带着言庆,来到了他的住所,好奇的询问道。
郑言庆说:“孙真人,我此次来,是求您救人。”
“哦?”
言庆于是把长孙无垢的病情解说了一遍,而后苦笑道:“无垢这气疾顽症。巢先生和吴先生都束手无策。吴先生说,这歧黄之道,当推孙真人。所以,我就带着无垢,前来寻医。”
“长孙大将军,故去了?”
孙思邈久居深山,并不太清楚外面生的事情。
闻听长孙昆故去的消息,他不仅一怔,眉头顿时紧锁一起。
“孙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