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想到,兵马刚到城门附近,队伍就被迫停止了前进。鲜于霸得到报告大人,前方有一路兵马挡住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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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凉气,军队的行进早就停住了,干燥的黄尘却是腾然而起。午后的日头辣地照在无遮无掩的黄土道路上,远方的草海上腾起了一阵朦朦的雾气,草海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
烈日灼晒下的平原热得笼蒸火灼一般,披甲的士兵们盘膝坐在滚烫的道路上,士兵们咂着干枯的嘴唇,汗流浃背。他们焦虑地张望着前方,眼神中流露着不耐和疲倦。
队伍的大旗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黑色旗帜上的“鲜于”二字仿佛羞涩般躲在了旗杆后。
与部下一样,队伍的指挥官鲜于霸同样盘膝坐在地上,脸色严峻。炙热的日头把他身上的斗铠晒得滚烫,汗水从他发间滚落,浸得他的眼睛刺痛。
前方的道路上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看着大道上出现的两个灰衣骑兵的身影,鲜于霸的眉强烈地挑动了下,坐着身形却是依然稳如泰山。
军官们喜形于色使者了!他们了!”
两个使者很快被派到鲜于霸跟前,在烈日下奔波了一阵,他们脸色疲倦,汗水在脸上冲出一道道鲜明的痕迹来,嘴唇干裂。
他们向鲜于霸鞠躬行了个礼卑职参见大人!”
旅帅矜持地点头回礼,沉稳地问可查探清楚了吗?前方阻挡我们的,是哪来的兵马?”
“启禀大人,卑职已打探清楚了。前方的是东平东陵卫的镇标兵。”
“东陵卫的镇标兵?”鲜于霸心中一震东陵卫也卷进了此事?他们为何在此设卡挡住我们?”
“大帅,卑职见不到他们的领队。只有一个叫江海的督察出来见了我们,他说,因为城里兵变,为护卫城内居民安全,东陵卫在此设卡盘查,严靖治安。为了清剿乱兵,任何外来兵马不得入城——他是这么说的。”
“混蛋!你们就没跟他说,我们新编旅是奉长孙都督之令前来镇压乱兵的吗不跳字。
“大人,卑职已经说了!但对方压根不听,他们只是说,奉孟镇督之令,东陵卫前来清靖治安,任何没有东陵卫允许就胆敢入城的兵马,视同与乱兵合谋,一律清剿!”
鲜于霸冷笑两声清剿我们?东陵卫好大的口气!”
他沉吟片刻,问前面,东陵卫布置了多少兵马?你看到了多少斗铠?”
“启禀大人,前方东陵卫兵马极多,步兵、铠斗士不计其数,光卑职看到的斗铠就不下一百具,而且全是新型的豹式、王虎式斗铠。我们还看到了一面大旗,上面有‘孟’字,应该是东陵卫镇督孟聚亲自坐镇此地。”
“哼,孟聚也亲自出动了吗?哼哼。。。”
鲜于霸不屑地冷哼,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倘若说对于易小刀和肖恒,他还觉得不服的话,但对于比他更年青的东陵卫镇督孟聚,他却是只有佩服的份。不说孟聚能打,一骑破千;也不说东陵卫兵多将广,麾下的斗铠数量是五六倍那么多,光是孟聚敢硬着脖子敢跟拓跋雄叫板,迄今却还完好无损,这种胆量就不是能比的。
而且,既然孟聚亲自坐镇于此,麾下的斗铠众多,他们有备而来,动手起来决计占不到便宜的,动手硬闯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想了一阵,他勉强地说你们二位再跑一趟,把长孙都督的手令给对面送!告诉他们,我们是奉都督府命令平乱的,既然东陵卫的目的也是平乱,那大家是人,他该放我们进城的——把这点跟他们说清楚了!”
两名军官躬身应令,策马而去。但他们就象被哪个鬼逮住了,一走就不见回头了,半个时辰都不见人影。
兵马毫无遮掩地被烈日灼晒着,又累又渴,新编旅的官兵低声埋怨着,队伍骚动不安。
各级军官拿着鞭子一顿乱抽,又把秩序压了下来,但他们同样被晒得又热又渴,烦躁难耐。
大家都用焦虑的眼神望着鲜于霸,心中痛骂他不下一万次了——对面的东陵卫躲在城防里乘凉,我们却站在烈日下暴晒等待,熬得过他们?鲜于旅帅昏头了吗,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走人?
等那两个军官回头,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鲜于霸被晒得头晕目眩,汗湿重甲。他怒气冲冲地喊道只是要你们去传个话,如何去了那么久?你们如此懈怠军务,我斩了你们!”
两位军官疲倦不堪地滚下马来,在鲜于霸面前单膝跪倒大人,不是卑职懈怠,实在那边没答话,卑职不敢!”
“没答话?你交了长孙都督的手令,他们说?他们胆敢不遵军令?”
“他们倒没有直接抗令——那位江海督察说,如果真的是长孙都督的命令,那自然是没问题。但长孙都督刚来东平,他的字大伙也不认得,倘若有人冒充,那该好?所以,这份手令还得送去都督府辨认一下。”
“混账,上面不是有都督的大印,还辨认?”
“卑职也是这么说的,但他们说,兵变乃非常时期,外军进城,此事非同小可,为防奸人作假,惯例都是要都督亲笔的手令才算。”
鲜于霸,确实有这么一条惯例,在战争、平乱等紧急时期,军兵调动,确实要主官的亲笔手令才能生效。
他勉强地压抑住怒气,问你们等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可辨认出来了?”
“没有!卑职在那等了一个时辰,东陵卫的人才说,因为都督府被乱兵围着,送手令的人没法进去,得等驱散乱兵后才能进去辨认手令,所以烦劳我们继续安心等候吧,等扫清了作乱的兵马就可以分辨手令真伪了。卑职怕大人您等得焦心,先禀报了。”
鲜于霸啼笑皆非,他低骂了一句姓孟的混蛋,真他能扯!”
新编旅接到命令要来清除乱兵,对方说要让都督府辨认手令,但现在都督府被乱兵包围,要等乱兵退了才能确认手令真假,但的兵马进不了城,乱兵又会退去?乱兵不退,手令就辨认不了,也就没法进城,也就没法镇压,于是乱兵就不可能退——这分明是个无解的死循环来着。
但城内发生兵变,东陵卫负有监察军队职责,确实有权封门禁出入的。长孙寿初来,东陵卫说不认得长孙都督的手令,要交给都督府确认,这确实也是正常程序,谁都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