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张庄 团指 夜/内
阎国鸣看着抄报纸，凝眉沉思。
老焦走进。
老焦：有任务了？
阎国鸣把抄报纸递给老焦。
老焦：（阅毕，皱眉）对正太铁路展开破袭战......怎会这么突然？
阎国鸣：内部消息，重庆那边正跟鬼子接触。
老焦：明白了，给他们搅局。
阎国鸣：还有，兆阳的情况也不妙，鬼子同郭闻志打得火热，这可是个危险信号。
老焦：先下手为强，打乱鬼子布署，让国民党投鼠忌器，上级是这个意思吧？
阎国鸣：没错。
老焦：咱们一个团够吗？
阎国鸣：五团、六团会协同参战。
老焦：那我就放心了，（想到什么）哎？你派哪个连打主力？
阎国鸣：九连。
老焦：六连呢？
阎国鸣：总预备队。
老焦：（略一思索）老阎，我建议命令缓发，你再考虑考虑。
阎国鸣：缓不了，鬼子不给机会。
老焦：可六连战斗力最强，任务交给他们，胜算比较大。
阎国鸣：你别忘了兆阳的鬼子。
老焦：108联队不是南下了？
阎国鸣：刚接到通知，回来一个大队。
老焦：（紧张）看来，深津是嗅到什么了......（看阎国鸣，严肃）你打算好钢用在刀刃上？
阎国鸣：（点头）关键时刻，六连必须给我顶上去，拿下来。
15-2 北驿车站 夜/外
【字幕】：1940年8月，我八路军各部对正太铁路、同蒲路北段发起大规模武装破袭。9月下旬，北驿攻坚战正式打响。
八路主力向北驿发起进攻。
日伪军疯狂抵抗。
15-3 兆阳 城防部队队部 夜/内
通讯兵收发电报。
深津瞧抄报纸沉思。
真田走进敬礼。
深津：情况如何？
真田：（忧虑）刚接到消息，八路调动大批部队，（点地图）正从东、南、北三个方向突袭我北驿。
深津：铁路沿线呢？
真田：除了较大据点，余下均已失去联系。
深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瘫痪交通，了不起，了不起......
踱步，沉吟。
真田：据司令部推算，八路参战兵力，应在20万左右，仅兆阳地区，就出动了三个大队。
深津：（点头）大手笔。
真田：目前，北驿形势危急，守军已开始用明码，向友军呼叫增援。
深津：北驿不能丢，这是司令部的命令。
真田：可我们派不出人手。
深津：是啊，八路这时机选得很巧妙，趁我们主力南下，到处凿窟窿。
真田不语。
深津：（看地图）全线通车，还要多久？
真田：同蒲路北段已修复，兆阳至太原一线，也勉强可以使用。
深津：（冷笑）支那有句成语，听说过吗？
真田：请您赐教。
深津：有备无患。
真田不解。
深津：有准备的人，神才会庇佑。
15-4 清溪镇 外宅正厅 夜/内
郭闻志闭目养神。
小红给郭闻志捏肩捶背。
门外传来报告声。
郭闻志：进来。
副官：（走进）团座，好消息，八路在北驿碰壁了。
郭闻志：（不耐烦）这也算消息？就凭他们那装备，碰壁乃意料之中。
副官：可这回不同。
郭闻志：（睁眼）哦？
副官：死缠烂打，全无溃退之意。
郭闻志：（起身）你是说......
副官：下血本了，不消灭鬼子，誓不罢休。
摆手命小红退下，郭闻志沉吟。
小红出门。
郭闻志：是时候了，跟鬼子抬价。
副官：明白！
郭闻志：记住，我的底线是娴淑不能受到伤害。
15-5 清溪镇 外宅正厅门外 夜/外
“娴淑”两字传来。
小红脚步一顿，仔细聆听。
15-6 清溪镇 外宅正厅 夜/内
副官恭候。
郭闻志：敢去碰鬼子，哼哼，八路这叫引火烧身。
副官：团座的意思是......鬼子一旦稳住阵脚，就会反过来报复八路？
郭闻志点头。
副官沉吟。
郭闻志：别人死活跟我无关，（点副官）想象一下，张庄要守不住，娴淑能去哪？
副官：过白马河，回他们老巢。
郭闻志：走桃花村？
副官：（摇头）可能性不大，鬼子不会给他们留退路。
郭闻志点头，闭目养神。
副官：我猜，十有八九会走清溪镇。
郭闻志：（打定主意）唉......没办法了，那就少赚点吧。
副官迷惑。
郭闻志：传我命令，严禁战备物资外流，胆敢同八路私下交易者，就地正法。
副官：这......
郭闻志：这叫落井下石，加重他们失败的砝码。
副官犹豫。
郭闻志：还不懂？呵呵，白当一回中国人。
副官：团座，职部担心......
郭闻志：说。
副官：唇亡齿寒。
郭闻志：放心，我自有分寸，（对副官）你去吧。
副官敬礼离去，迎面遇上小红。
副官：二太太......
小红摆手，令副官退下。
郭闻志：都听到了？
小红点头。
郭闻志：不妥吗？
小红：有个漏洞，你没注意。
郭闻志惊讶。
小红：小姐不一定走清溪镇。
郭闻志：（不以为然）妇道人家懂个什么？
小红：没错，我是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有个地方叫白石滩。
郭闻志怔住。
小红：别介意，就当我多嘴了。
郭闻志：（摇头，郑重看小红）漏洞怎么弥补？
15-7 北驿车站 值班室 日/内
激战声不绝于耳。
日军拍发电报。
【字幕】：我部据守艰难，玉碎在即，肯请火速增援。北驿守备队。
15-8 北驿 八路军电台掩体 日/外
电台指示灯闪烁。
通讯兵：（扶着耳麦）军分区急电！
班长：抄录！
通讯兵：是！（提笔）
15-9 北驿 树林 日/外
远处响着枪炮声。
六连守在树林中，一个个无精打采。
贼九背靠大树，用小棍逗蚂蚁，玩得很开心。
小黄：唉！叫九连打主力，也不知团长咋想的。
贼九：别操那闲心，夹住尾巴，管好你自己。
小黄不语，赌气。
贼九闭目养神。
小黄：哎？这么吵，你都能睡？
贼九：不睡哪成？万一来活了，还咋睡？
赵辰走来，众人起身迎接。
贼九意识到什么，睁眼看赵辰，随即跳起，快速超过众人抱住赵辰。
贼九眼睛湿润。
赵辰：（声音有些含糊）哭啥呀？
贼九：（尴尬）嘿嘿嘿……
众人围住赵辰，握手、蹦跳。
赵辰：（点贼九，对群体）没捉妖吧？
贼九：捉了，想兄弟。
掏鸡蛋，塞给赵辰。
拍打贼九，赵辰感动。
赵辰：（意识到什么，看左右）哎？老齐呢？
众人耷拉脑袋。
15-10 北驿 临时团指 日/内
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
李娴淑紧皱眉头，来回瞧两份抄报纸。
老焦看李四，表情紧张。
李娴淑：（摇头，叹息）唉！不行，我看不懂。
老焦：不会吧，你连做梦都能蹦出日本话，这个还能难倒你？
李娴淑：关键是这内容很奇怪，词不达意，读着别扭，搞不懂鬼子说什么。
老焦：（想了想）会不会……进行过二次加密？
李娴淑：很有可能.
老焦：那就没办法了，唉！
15-11 北驿 临时连指 日/内
饭菜摆在一边。
齐志武生闷气。
炊事王陪在一旁。
赵辰推门走进。
炊事王站起敬礼。
赵辰：（还礼）老齐，怎么啦？跟谁生气？
齐志武：（没好气）出院啦？
赵辰：还说呢，都不去接我，你就这么做兄弟？
齐志武：没心情。
赵辰：嗯？
齐志武：别烦我了，行不？
赵辰瞧向炊事王，疑惑。
炊事王：主力被人抢了，指导员他……不愿吃饭。
赵辰：齐大白话，你这指导员还能不能干？主力都抢不上，啊呸！撒泡尿浸死得了？
齐志武冷眼看赵辰。
赵辰：（点齐志武）告诉你啊，以后出门，别说是六连的人，跟你丢不起这脸！
齐志武：（起身，怒）甭跟我来这套，抢不到任务怪我吗？我是求爷爷告奶奶，就差没叫爹了，可团长呢，你知道他说啥？
赵辰：啥？
齐志武：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废话。
赵辰：那你不会豁出脸，给他跪下吗？
齐志武：你咋知道我没跪？行啦，甭在这喝五吆六，要能行，你来，以后我管你叫爹。
赵辰：什么都指望我，还要你这指导员干啥？
齐志武：嘿嘿！你算说对了，这倒霉指导员啊？我还就不干了，谁愿意当，谁当去。
赵辰：哎？你啥态度，还像个党员吗？
齐志武：这可怪不得我，从明天开始，我就炊事班一背锅的，冷热不着，吃喝不愁，要赶上人手不够，还能去战场晃悠晃悠。
赵辰：（疑惑）嗯？咋回事？你又挨撸了？
齐志武：嗨！这不明摆着吗？我跟团长扯脖子叫唤，不撸我，那才奇了怪。
垂头丧气。
赵辰拍齐志武，表示同情。
齐志武：唉......无官一身轻，咱呐，解脱了，往后老九再撩扯小寡妇，嘿嘿，换人替他顶缸吧。
阎国鸣声音：想轻松？那好啊。
众人立正，阎国鸣走进。
阎国鸣：（点齐志武）从今天起，团里马圈也归你伺候。
齐志武：啊？
阎国鸣：我叫你一香一臭，搭配清闲个够！
齐志武咧嘴。
15-12 兆阳站外 面摊 日/外
杨巧儿化装成小贩。
小姑子紧随其后。
杨巧儿：（瞧左右，低声）妞儿，我在执行任务，你别跟着我。
小姑子：谁愿意当跟屁虫？可娘说了……
杨巧儿：我答应过娘，不会再见他，你要相信嫂子。
小姑子：不是的啦，娘担心小鬼子犯贱，怕你吃亏，所以叫我保护你。
杨巧儿：（哭笑不得）就凭你？算了吧。
小姑子：不行吗？娘说了，这叫历练历练，斗不过鬼子，就管不住男人......（咧嘴）哎？这话好像有问题？
杨巧儿摇头。
火车汽笛传来。
小姑子：（看面摊）嫂子，我饿了。
杨巧儿：唉......你这无底洞的肚子，将来谁养得起你？
掏钱给小贩，姑嫂二人在桌边坐下。
小姑子接过面，没吃几口，突然死死盯住桌面筷笼。
筷笼振颤，杨巧儿愣住。
二人呆呆望向车站，从封闭的货场内，传来马达轰鸣声。
15-13 北驿 临时连指 日/内
老焦、李娴淑走进。
李娴淑拿着抄报纸。
齐志武立在阎国鸣面前，耷拉着脑袋。
赵辰陪在齐志武身边。
阎国鸣：（对老焦）电文破译了？
老焦摇摇头，面带遗憾。
贼九在窗外偷看，发现阎国鸣也在，吓一跳，准备开溜。
阎国鸣：（对贼九）鬼鬼祟祟的，给我进来！
愁眉不展。
贼九低头走进，乖乖站到赵辰身边。
阎国鸣：没办法了，赵辰。
赵辰：到！
阎国鸣：你跑趟兆阳，协助小杨，把鬼子意图摸清。
赵辰/贼九：（立正，敬礼）是！
转身欲走。
阎国鸣：（冲贼九）哎哎！谁让你去了？
贼九：团长，我对那熟。
阎国鸣：谁对那不熟？
贼九：不是，我得保护连长，万一遇上鬼子，咱也是把好手。
阎国鸣：好手也别去。
贼九：为啥呀？
阎国鸣：自己寻思，反正，我得图个省心。
贼九看赵辰，哭丧着脸。
赵辰冲贼九无奈摇头。
老焦上前，同阎国鸣低声交流情况。
李娴淑：（瞪贼九，低声）该！叫你惦记小寡妇。
贼九两眼观天，惆怅。
阎国鸣：李四，还有你不懂的鬼子话？
李娴淑：那不是一般日语，比方说这句，（点抄报纸）译过来是“拉两匹马对在一起”，鬼才知道什么意思。
贼九：（疑惑，念叨）拉两匹马对在一起，拉两匹马对在一起……（眼睛一亮）哎？
老焦：（对贼九）干啥一惊一乍的？
贼九：我知道这啥意思。
众人不解，望向贼九。
齐志武：老九，咱别逗了行不？文化人都搞不懂，你咋就出奇冒泡？
贼九：不是，我真知道。
齐志武：算了吧，别打肿脸充胖子，你呀，拾掇拾掇，一会儿帮我喂马吧。
众人摇头苦笑，继续冥想。
贼九：哎？咋门缝里看人呢？鬼子这句话，就是“拉个对马”，联合作战的意思。
众人看贼九，惊讶。
老焦、阎国鸣迅速围拢到李娴淑身边，观瞧抄报纸。
李娴淑：那“球子啃土，上圈子码人”呢？
贼九：这有啥？就是晚上到县城集结。
李娴淑：多少局底？
贼九：带多少家伙什儿。
李娴淑：甜心缺丑？
贼九：十五个。
众人看向二位，合不拢嘴。
老焦：（同阎国鸣对视）哎？难道鬼子……用的是土匪黑话？
阎国鸣：（怔怔地）这玩得哪一出？
李娴淑：我明白了，咱们不懂黑话，可当过胡子的伪军，他们肯定懂。
老焦：对呀？（看贼九）幸亏留下你小子了。
阎国鸣：（接过抄报纸）也幸亏找回了名单。
贼九、李娴淑看阎国鸣。
阎国鸣：抓不住内奸，审不出密码，（掂抄报纸）这第一层意思，你就别想看懂。
老焦：（看抄报纸，思索）关键是，鬼子调来了什么？
15-14 兆阳 城防部队队部 日/内
真田看抄报纸。
真田：动用秘密部队？大佐阁下，你这是在赌博。
深津：战争就是赌博，（冷笑）我敢肯定，八路绝对想不到。
15-15 兆阳 白马河公路 日/外
小姑子骑毛驴狂奔。
贼九、齐志武等人从隐蔽处跃出。
小姑子吓一跳，勒驴跳下，拍小胸脯。
齐志武：咋就你一个？你嫂子呢？
小姑子看贼九，没吭声。
齐志武瞧小姑子、贼九，拉小姑子走到一旁。
齐志武：跟我说说，兆阳啥情况？
贼九站在原地，拼命听二人谈话。
小姑子撇嘴，两眼观天。
齐志武：（吼）快说！都这节骨眼了，哪轻哪重你分不清？
小姑子不为所动。
贼九上前，掏出两块日本糖，谄媚递给小姑子。
齐志武：（看贼九，吃惊）哎？你还会这套？
小姑子：（吃糖）兆阳来了……（数手指）一、二、三、四……（默念）十几个铁王八。
齐志武：铁王八？
小姑子：就是铁做的王八，自己会动。
齐志武想到什么，紧张。
小黄：（捅贼九）啥玩意？
贼九：（严肃）战车。
小黄：干啥用的？
贼九：跟你说不清，反正你记住，就凭咱这点人，这点装备，根本对付不了它，只能挨宰。
小黄：你见过？
贼九：（点头）关东军就有，我差点没叫它弄死。
众人紧张。
贼九：（做噤声状）嘘……（倾听）
齐志武：咋啦？
贼九：三里地外，有动静。
齐志武：啥？
贼九：一辆战车，一辆汽车。
齐志武：（急叫）隐蔽！
群体隐蔽。
隐隐传来马达声。
齐志武：（对贼九）你收拾过它？
贼九点头。
齐志武：那行，你来指挥。
贼九：（对群体）手榴弹，越多越好！
战士群掏出几颗手榴弹。
齐志武：够吗？
贼九：边区造，不好说。
齐志武：啊？
贼九：谁还有？快掏！
五颗手榴弹被绑腿缠在一起。
齐志武：这么沉，咋扔？
贼九：你还想扔？
齐志武：抱着冲上去？
贼九点头。
齐志武为难，巡视士兵。
众人脸色凄苦。
贼九：一个不够，至少两个。
齐志武：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贼九：两个都算少。
齐志武痛苦。
15-16 北驿 临时团指 日/内
李娴淑为老焦听诊。
阎国鸣不停地吸烟。
气氛紧张。
阎国鸣：这咋还没消息？到底什么情况？
老焦：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了。
李娴淑瞧向作战地图。
正太铁路逶迤前行并经过3号铁路桥。
15-17 北驿 白马河公路 日/外
马达声越来越近。
众人埋伏在草丛中。
两名战士待发，一人抱“炸药包”，一人抱集束手榴弹。
贼九：（点炸药包，对战士）你用这包泥，把火力吸引开。
战士：是！
贼九：（对手榴弹战士）记住，从左边上，防备它后机枪。
殉爆战士：明白。
贼九：炸它顶盖，那地方薄，容易炸穿。
战士：九爷，您放心吧。
齐志武往集束手榴弹抹黄泥。
齐志武：这能粘住吗？
贼九：试了才知道。
九七式战车从拐角出现，后面跟着军用卡车。
两名战士对视，“炸药包”以战术动作冲向战车，“手榴弹”侧翼迂回隐蔽接近。
战车、汽车停止，战车机枪开火，“炸药包”被打倒。
车体传出日语：还有一个！
炮塔缓慢转向“手榴弹”（无顶部机枪）
汽车帆布被挑开，伸出机枪，因视线受阻，八路无法打掉机枪。
贼九转移阵地，寻找位置。
齐志武等人紧盯“手榴弹”。
齐志武：（颤音）快呀！快呀！
汽车机枪对准“手榴弹”。
“手榴弹”跃上车体。
机枪开火，打空。
日军跳车，向炮塔射击。
“手榴弹”以炮塔做掩体。
车内声音：把他甩下去！
战车发动，“手榴弹”摇晃，死死抓住护栏不放。
汽车冲上前，用车体护住战车，并向八路阵地开火。
贼九抬枪盲射。
机枪手接连被击毙。
八路向日军还击。
齐志武：（冲手榴弹）炸掉它！
“手榴弹”：我害怕！
齐志武跪下，冲“手榴弹”磕头。
齐志武：求求你啦，兄弟！
战士把集束手榴弹拍在顶盖上，但固定不住。
齐志武焦急万分。
顶盖掀动，战士用身体压向手榴弹、顶盖。
八路三排枪过后冲锋。
战车机枪向八路扫射，士兵死伤惨重，血雾弥漫。
贼九：趴下，趴下！
看一眼死伤战友，“手榴弹”犹豫一下，咬牙拉弦。
爆炸响起。
车体一震，顶盖被变形护栏卡住，机枪继续射击，前装甲与汽车车体垂直。
八路、鬼子混战一起。
战车停止射击，炮管在八路、鬼子间来回切换。
一个战士收集鬼子尸体手榴弹（至少两颗），钻进车底殉爆。
车体无碍，但履带断裂。
逃生门掀开，插满铆钉的战车手爬出，被小黄一枪毙命。
尸体卡在机枪下，压住逃生门。
贼九拎钢盔跑到汽车旁，扎漏油箱后接油。
顶盖被掀动，但没顶开。
在队友掩护下，贼九冲向战车浇油，齐志武点火，二人迅速规避。
车内嚎叫不止，顶盖被快速掀动，但频率越来越慢，嚎叫声也逐渐停歇。
激战结束，日军被歼。
齐志武向战车没命扬沙子。
战车颤动，发动机响起短路声。
贼九：（拽齐志武）别忙活了！要炸啦！
齐志武：（挣扎，急切）快把机枪卸下来，它比我值钱！
油箱爆炸，炮塔被掀。
贼九扑在齐志武身上。
15-18 兆阳 城防部队队部 日/内
真田：北驿急电，（抄报纸递给深津）战车未能抵达。
深津浏览，沉吟不语。
真田：现在怎么办？
深津：（略一思索）命令北驿死守。
真田：了解！
深津：这场仗，打的就是时间，成败与否......（看真田）那套密码，安全吗？
真田：放心，以他的职位，还接触不到上层机密，八路更不可能想到，这是胡子黑话。
深津：（看表，点头）但愿吧。
真田：我不信，命运每次都眷顾他。
15-19 北驿 临时团指 日/内
贼九带人走进，阎国鸣、老焦、李娴淑迎上前。
贼九：团长，干了一辆铁王八，咱发了。
李娴淑：铁王八......你是说战车？
贼九冲李娴淑挑拇指。
阎国鸣：（看看众人）哎？你们指导员哪？
贼九：（眨眼）我们还有指导员吗？
阎国鸣：少废话，他人呢？
贼九：哦，哭天抹泪呢。
阎国鸣：咋回事？
贼九：没整回机枪，心里憋屈。
阎国鸣：那咋不劝劝他？
贼九：劝了，不管用，以他那性子，（看李娴淑）都恨不得抠块皮带走。
李娴淑：（瞪贼九）看我干嘛？
阎国鸣摇头。
老焦：碰到赵辰了吗？
贼九：没有啊？（紧张）他没回来？
外面传来报告声，赵辰、杨巧儿走进。
贼九盯杨巧儿看。
李娴淑伸手，在贼九眼前画圈。
杨巧儿对贼九不理不睬。
阎国鸣：（对赵辰）什么情况？
赵辰：兆阳来了群铁王八。
阎国鸣：有多少？
赵辰：十多辆吧。
李娴淑：（脸色突变）糟糕。
阎国鸣、老焦对视。
老焦：很难打吗？
贼九：费老劲了，死了不少兄弟。
气氛紧张、沉闷。
李娴淑：（想到什么）嗯？不对呀？
贼九：咋啦？
李娴淑：鬼子为什么只派出一辆？
贼九：会不会都坏了？
李娴淑：你觉得可能吗？
贼九：是哈......（一愣）哎？
同李娴淑互指。
李娴淑：你先说。
贼九：要不没弹药，要不缺油。
李娴淑：聪明！佩服死你了！
瞧瞧贼九、李娴淑，杨巧儿不悦。
赵辰：（疑惑）哎老九，你这脑子.......咋又恢复了？
老焦：（冲杨巧儿努嘴，低声）没看见谁在这？呵呵！
赵辰：哦……那以后打仗，不用给他配一媳妇吧？
阎国鸣：（看抄报纸）不会吧？这密电上说，兆阳物资充足，友军不必担忧。
众人傻眼。
15-20 兆阳 城防部队队部 日/内
深津：咱们输不起，还是稳妥一些。
提笔，在地图3号铁路桥上画个圈。
深津：这里最关键，必须未雨绸缪。
真田皱眉。
深津：怎么啦？
真田：我在想，换了我是八路，应该怎么做？
深津：除了攻占，还有别的办法吗？
真田：（摇头）铁桥守卫森严，凭他们的装备，这种可能几乎没有。
深津：那......
真田：（一惊）不对，有他一个足够了。
15-21 北驿 临时团指 日/内
（阎国鸣、老焦、贼九、李娴淑在场）
众人看抄报纸。
李娴淑：（点电文）这句话露底了，既然物资充足，那友军还担忧什么？
贼九：说明还是缺。
老焦：到底缺什么？
贼九：应该是油。
阎国鸣：说说你的理由。
贼九：要是没弹药，那就不用来了。
老焦：也对，可这油......
李娴淑：至少北驿不缺油。
贼九：跟北驿有啥关系？
李娴淑：北驿归哪管？
贼九：兆阳。
李娴淑：这就对了，所以兆阳什么都不缺，拍发电文的人，也不算谎报军情。
贼九：那不瞪眼说瞎话吗？
李娴淑：我要实话实说，你来吗？
贼九：门都没有。（一愣）啊？鬼子蒙鬼子？
李娴淑：呵呵，狗急了，照样跳墙。
众人笑。
阎国鸣：幸亏扒了铁道，不然，鬼子就能从冀中东进，直插北驿。（想到什么）哎？不对呀？太原咋不给它备油？
贼九：我估计，太原也够呛。
阎国鸣、老焦看贼九。
李娴淑：（点头）没错，太原要有储备，他们就不必问兆阳了。
老焦：闹了半天，来了一堆废铁，光会龇牙，不会咬人。
李娴淑：未必。
众人瞧李娴淑。
李娴淑：别忘了，山西还有座补给站，（点地图）大同。
阎国鸣、老焦神色一变。
李娴淑：同蒲路北段已通车，从大同调拨油料，这完全有可能。
众人看向闹钟，紧张。
李娴淑：我查过资料，从大同到兆阳，排除换乘、装运时间，共需17个小时。（看表）密电在今早七点截获，如果从那时候算起，最快八个小时，战车就能全部启动。
老焦看阎国鸣。
阎国鸣：（冒汗）北驿的鬼子，再坚持一天一宿，应该没问题。
气氛紧张，众人额头见汗。
贼九盯住铁道线。
李娴淑：（对贼九）干掉油车？
贼九：还有别的法子么？
李娴淑摇头。
老焦：关键从哪下手？
贼九点3号铁路桥。
老焦：（想了想）那里防守薄弱，是个理想的下手点。
阎国鸣：不一定。
老焦惊讶。
阎国鸣：平时薄弱，现在呢？
老焦沉吟。
阎国鸣：万一出现变数，即使能攻下来，损失也小不了。
老焦点头。
阎国鸣：另外，一旦打起来，油车还怎么上桥，不上桥，这仗图什么？
老焦：（为难）唉......左右都是麻烦。
阎国鸣：（微笑）有个办法，比较稳妥些。
老焦：哦？
阎国鸣看贼九。
贼九：黑枪？
阎国鸣：（点头）不惊动鬼子，等油车一露面，远射挂掉它。
贼九：那......活干完了，我咋跑？
阎国鸣：（不悦）你就这么怕死？
贼九：我是二炮手，不是爆破手，想活命，不犯毛病吧？
阎国鸣：信不信我抽你？
贼九胆怯。
阎国鸣：成败就看你这一枪，都这时候了，你还敢讨价还价？
贼九没吭声。
李娴淑：（想到什么，摇头）依我看，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群体疑惑，看李娴淑。
李娴淑：油罐车都是精钢打造，车皮厚度至少6毫米，再加上独特的圆斜面结构，普通子弹根本打不透。
群体默然。
阎国鸣：那怎么办？
15-22 兆阳 城防部队队部 日/内
真田：只有穿甲燃烧弹，才能引爆油罐车。
深津：这种特殊子弹，八路有么？
真田：我们都不装备，他们怎么会有？
深津：（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真田：不能掉以轻心。
深津：嗯？
真田：八路没有，不代表晋绥军也没有。
深津神色一凛。
真田：忻口战役，他们就用这种子弹，击毁过我方战车。
深津：（沉吟，叹息）唉......那要看郭桑了。
真田：所以说，跟他搞好关系，这绝对是英明之举。
15-23 兆阳 公路 日/外
小分队乘马车疾行。
贼九、李娴淑鬼子装扮。
贼九：这咋又跟小白脸扯上了？
李娴淑：不扯也行，除非你能搞到子弹。
贼九：那你干嘛要亲自去？
李娴淑：我不出面，他认识你谁？
贼九泄气。
李娴淑：（瞥贼九）怕我吃亏？
贼九：你说呢？
李娴淑：你信吗？
贼九：也是......（想到什么）哎，妹儿啊。
李娴淑：说话。
贼九：我觉得吧，咱俩搭班子挺合适，真的，不信你看......
李娴淑：不用看。
贼九：嗯？
李娴淑：本姑娘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事以后不要再提。
贼九：为啥？
李娴淑：担心。
贼九：有啥担心的？我还能坑你？
李娴淑：那可没准，总跟你搅在一起，能变成什么好东西？这辈子铁定嫁不出去。
贼九：呃......
15-24 兆阳 山道 日/外
六连主力疾行，杨巧儿姑嫂带路。
赵辰：停止前进！
众人停步。
赵辰取出地图比对位置。
杨巧儿：（对赵辰）翻过这座山，往西三十里，就是铁道桥了。
看一眼山梁，赵辰点头。
小黄：连长，万一油车不来，那不白忙活了？
齐志武：来不来都得去，咱输不起！
小黄：唉！要有门炮就好了，连桥带车，一下子全给他干了！
赵辰：少废话，闭嘴能憋死你呀？（收起地图，对全体）出发！
众人跑动。
齐志武：快！快！快！再快点！别怕跑吐血！
15-25 兆阳 临时团指 日/内
阎国鸣、老焦坐立不安。
报告声传来，通讯兵走进送上抄报纸。
阎国鸣接过阅读。
老焦：怎么啦？
阎国鸣：司令员问我们，干掉油车，有没有把握？
老焦：惊动首长了？
阎国鸣：（点头）推断已被证实，围攻北驿的主力部队，生死存亡全系于此。
老焦：幸亏察觉得早，不然......
阎国鸣：先别高兴，五团、六团也派了部队，都盯上了这列车。
老焦：无所谓了，功劳就一件，谁打掉算谁的。
阎国鸣：可司令员不这么想。
老焦：哦？
阎国鸣：下血本了，他承诺，谁干掉油罐车，就给谁个特等功，并永载我军战史。
老焦：（震惊）这可不是一般的荣誉。
阎国鸣：看老九了，那货呀，现在比我重要。
15-26 清溪镇 外宅正房内室 夜/内
小红坐在梳妆台前卸妆。
门板一响，贼九、李娴淑走进。
小红一声惊呼，
李娴淑冷眼看小红。
小红跪在李娴淑面前。
小红：（胆怯）小姐......
李娴淑：（打量小红）山鸡变凤凰，恭喜你，终于当上大奶奶了。
小红：不不不，小姐，您误会了，奴婢......奴婢身份卑微，不敢痴心妄想。
李娴淑：起来说话。
小红：是！
李娴淑落座。
小红倒茶，跪地敬李娴淑。
贼九：（对李娴淑）摆摆谱，差不多就行了，办正事要紧。
小红瞪贼九。
贼九：瞪我干啥？
小红：对我家小姐说话客气点。
贼九：你......
小红：（摆姿态，高傲）泥腿子，总也改不掉土腥味，哼，没规矩。
贼九点小红，气得说不出话。
李娴淑：行啦，（对小红）咱们长话短说，今天来，想求你帮个忙。
小红：小姐尽管吩咐，奴婢照办就是，“帮忙”二字，实在不敢当。
李娴淑：借我几发穿甲弹。
小红：什......什么蛋？
李娴淑：能打透钢板的子弹。
小红：这个……这个.......
贼九：抠！抠！你家人咋都这德性？
小红：（瞪贼九，对李娴淑）回小姐的话，奴婢乃一介女流，对于打打杀杀，既不感兴趣，也不会过问，所以......
李娴淑：你就告诉我，怎么能弄到。
小红：于副官兴许知道，老爷的东西，一向都由他保管。
贼九：（把话筒递给小红）打电话，叫他过来。
小红：（怒视贼九）这么晚了，你叫个男人进我房？
15-27 兆阳 山头 夜/外
六连进入预设阵地。
赵辰：老齐，前面就是桥头了，赶紧派人侦察一下。
齐志武：还用你唠叨，我没干过连长？
看看杨巧儿姑嫂，二人疲惫不堪大汗淋漓。
齐志武：哎老赵，等老九回来，把那货给我看住了。
赵辰：看他干啥？
齐志武：这叫有备无患，我可不想节骨眼上，再整出点韵事。
赵辰：不是，啥都找我，你这指导员干啥吃的？
齐志武：别介，我啊，就一背锅的，负责人吃马嚼，指导员那称呼，太高雅，太伟大，咱承受不起。
赵辰：扯什么淡？跟我还来这套？
齐志武：这话你跟团长说去。
赵辰：咋地，打算撂挑子呗？
齐志武：这挑子也不归我呀？
赵辰：（气）那我问你，老九去清溪镇，谁派的？
齐志武没吭声。
赵辰：都人吃马嚼了，凭啥使唤我部下？
齐志武：嘿嘿嘿……
赵辰：还好意思笑？用我跟团长说不？
齐志武：别别别，这个......嘿嘿嘿，我呀，就随便一说，那货实在，往心里去了。
赵辰：老九实在？懵谁呢？今天就一句话，指导员这担子，你挑，还是不挑？
齐志武：那......暂时代理一下？
赵辰：自己寻思。
齐志武：别跟团长说，行不？
赵辰：这个可以考虑。
齐志武：（想起什么）哎？不对呀，这差事谁不能干？干嘛非逼我挑？
赵辰：先不唠这个，哎，派老九去清溪镇，万一出点事，任务咋办？
齐志武：嗨！这不没法子么？（瞥杨巧儿，低声）他俩要在一起，李四那鼻孔，呵呵，就不止出气了。
赵辰：啥意思？
齐志武：吱吱冒血。
赵辰困惑。
齐志武：总之，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干扰到李四情绪，她那脑子，比我小命还重要。
赵辰恍然，点头。
齐志武：唉......有事祸害别人，没事祸害自己，看他俩了。
15-28 清溪镇 外宅正厅 夜/内
副官、护士进门。
副官：（对小红）二奶奶，你的病......
贼九用枪逼住二人。
副官、护士举手。
李娴淑上前。
副官：（看李娴淑军服）准夫人，您这是......
李娴淑：以后别这么叫我。
副官：是是是......（疑惑）你们......你们咋进来的？
李娴淑：冒充鬼子，给哨兵塞点钱。
副官冒汗。
李娴淑：穿甲燃烧弹，借我几发。
副官：这个......这个......
贼九：（用枪捅副官）痛快地！
副官：（苦笑）不是我小气，团座发过话了，说必须他签字，军用物资才能出库。
李娴淑沉思。
贼九：团座咱不指望，团座小老婆发话，你看分量够不？
小红：（对贼九，怒）说什么呢？嘴放干净点。
副官瞧小红，为难。
贼九：（指小红，对副官）还寻思啥？要不我毙了她？
小红：你……
副官：别别别。
李娴淑：（瞪贼九）行啦！少扯没用的。（对副官）我很奇怪，他怎么会下这道命令？
副官：这......
贼九：（表情严肃）不用问了，肯定是鬼子使的坏。
李娴淑：（对贼九）那怎么办？
贼九：我还惯他这毛病？
枪指向小红。
贼九：（对副官）拿子弹，快点！
小红：听小姐的，给他们。
副官：（犹豫）好吧。（看李娴淑，往外走，嘟囔）跟着山贼，都学会敲诈勒索了。
贼九推小红跟上。
小红：干嘛？
贼九：绑票啊？要不警报一响，我咋出去？
小红：啊？还来这套？你有完没完？
贼九：将就一下吧，山贼嘛，别的也不会。
15-29 兆阳 树林 夜/外
齐志武、赵辰用单筒望远镜轮番观察。
15-30 望远镜视野 夜/外
桥头各有两座机枪阵地，巡逻兵在桥上游弋。
战壕中，日军如临大敌。
15-31 兆阳 树林 夜/外
赵辰：奶奶的，守得挺严实？
齐志武：够老九喝一壶了。
赵辰：也够咱们喝一壶了。
15-32 兆阳 白马河公路 夜/外
马车从废弃战车旁路过。
李娴淑计算。
贼九：哎呦，慢点，慢点，别颠我的腿。
李娴淑：养你的神吧。
贼九：你这啥态度？
李娴淑：有车就不错了，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贼九：少说我，哎，算出来没有？
李娴淑：（撂笔）击穿钢板的极限，不能超过二百米。
贼九：（紧张）二百米？那哪成啊？都不用真田出手，鬼子兵就能一枪挂掉我。
李娴淑：科学就是科学，我也没办法。
贼九发愁。
李娴淑掏出三发穿甲弹，观瞧。
李娴淑：说实话，我也怕死，可鬼子还得打。
子弹交给贼九。
贼九：（掂子弹）咋不多要点？
李娴淑：有三发不错了，拿多了，你叫小红怎么交待？
贼九：不是，你都八路了，胳膊肘咋还往外拐？
李娴淑：感情归感情，跟我是什么没关系，别总拿自私当理说。
15-33 清溪镇 外宅 夜/内
郭闻志走来走去。
小红跪地不语。
副官耷立在一旁，神色忐忑。
郭闻志：（怒点小红）你呀你，一见到主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奴才中的极品，千年找不出一个！
小红：我本来就是奴才，怎么能背叛主子？
郭闻志：还敢犟嘴？（抬手欲打）
小红：（送上脸）打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
郭闻志：你……（放下手，苦笑）能逼得我没脾气，也就你了。
副官：团座息怒，事已至此，责怪小夫人也没用。
郭闻志：怎么叫有用？
副官：亡羊补牢。
郭闻志：（点副官）说，怎么补？
副官：那三发子弹，让他用不上。
郭闻志：（迟疑，点头）嗯，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15-34 兆阳 城防部队队部 夜/内
真田、长泽走上桥头。
卫兵敬礼。
真田：有情况吗？
卫兵：没有！
真田：注意警戒。
卫兵：明了！
二人顺铁道走向机枪掩体。
通讯兵上前，递上抄报纸。
真田阅毕，眉头紧皱。
长泽：怎么啦？
真田：郭桑来电，说他拿到穿甲弹了。
气氛紧张。
长泽：现在怎么办？
真田：扩大警戒范围。
长泽：了解！
真田：（苦笑，自语）郭桑，你把难题推给了我。
15-35 兆阳 山头 夜/外
贼九等人步入阵地，同六连会合。
齐志武：咋才来？准备战斗。
贼九：是！
坐到一边，瞧小寡妇。
杨巧儿扭过脸，小姑子趁机挡在她身前。
李娴淑走到贼九身边。
李娴淑：嗯嗯！（瞪贼九）注意影响。
拨李娴淑到一边，贼九目不转睛瞧小寡妇。
李娴淑：甭看了，人家不愿理你。
杨巧儿起身，远远离开贼九。
李娴淑：踹铁板上了，舒服吗？
贼九：（怒）少废话，再敢啰里啰唆，当心跟你绝交。
李娴淑：哼！谁稀罕？巴不得一了百了呢。
离去，坐到齐志武、赵辰身边，眼里出现泪光。
看看李娴淑，瞧瞧贼九，杨巧儿目光落在李娴淑身上。
李娴淑、杨巧儿对视。
杨巧儿低头，很尴尬。
侦察员来到赵辰、齐志武身边。
赵辰：情况怎么样？
侦察员：（用衣襟扇凉）十点半，油车准点到。
赵辰：（看李娴淑手表）还有一个小时。
齐志武：桥头那边呢？
侦察员：防得太严，苍蝇都飞不过去。
赵辰、齐志武焦急。
李娴淑看贼九，贼九皱眉。
齐志武：老九，偷偷摸摸你在行，能靠过去吗？
杨巧儿偷眼看贼九。
盯着水面，贼九苦思。
15-36 兆阳 3号铁路桥 夜/外
望着水面，真田意识到什么。
长泽：少佐......
真田：桥下布雷了吗？
长泽：没有。
真田：马上着手！
长泽：这......
真田：笨蛋，（点桥下）他可以从水下进攻！
长泽：哈依，明了！（离去）
真田：机枪手！
机枪手上前。
真田：警戒水面，要快！
机枪手：了解！
在护栏支起机枪。
15-37 兆阳 河面 夜/外
巡逻艇上，日军往河里抛撒水雷。
15-38 兆阳 山头 夜/外
贼九还在苦思。
齐志武、赵辰焦虑不安。
贼九：查过水路没有？
齐志武、赵辰对视，不解。
贼九：他总不会在水里蹲坑吧？
众人沉默。
齐志武：老九，你想好了，人在水里行动不便，很容易成靶子。
贼九：顾不上了，（看杨巧儿）媳妇是拼来的，不是等来的。
赵辰：怎个意思？
贼九：要能挂掉油罐车，功劳应该不小吧？
齐志武：特批跑不了。
贼九：那媳妇也跑不了。
杨巧儿落泪，起身离开，小姑子跟上。
小姑子：嫂子，怎么啦？
杨巧儿：你太小，说了也不懂……
握住贼九的手，李娴淑啜泣。
贼九：我还没死呢，哭啥？
李娴淑：跟死有区别吗？
贼九：万一我命大呢？
李娴淑：我能信吗？
贼九不语。
李娴淑：为个不爱你的人，值吗？
15-39 兆阳 3号桥头 夜/外
探照灯射向水面。
将狙击镜归零，真田和机枪手背对瞄准水面。
15-40 兆阳 山头 夜/外
赵辰：我陪老九去吧。
齐志武：（怔怔）你？
赵辰：多个帮手，多份把握。
齐志武：（苦笑）你去管啥用？让鬼子多费颗子弹？（意识到什么）哎？你……
赵辰没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
齐志武：（点赵辰）不行，绝对不行！
赵辰：老齐，任务重要。
齐志武：那也不能搭上你！
赵辰：好吧，搭谁合适？
齐志武：这个......
贼九看赵辰，激动。
齐志武：（咬牙，下定决心）搭我吧。
赵辰：你？
齐志武：我不是官了，有没有我，对六连没啥影响。
赵辰：你就不能说句人话？
李娴淑：别吵啦，（点表）还剩半个小时，赶快拿主意！
众人沉默。
李娴淑：（对群体）同志们，多个人，多份把握，谁愿意去，说话！别让我这娘们瞧不起！
举手。
众人迟疑。
赵辰：（起身，对群体）弟兄们，我不想难为任何人，用你的命，换取胜利，就这么简单，谁报名？
犹豫一下，小黄站起身，
齐志武等人陆续起身。
赵辰：还有没有？手足之情，难道挂嘴边吗？
全连一起走向贼九。
贼九感动，落泪。
赵辰：（拍拍贼九）兄弟，看你了。
贼九点头。
赵辰把齐志武推出人群。
齐志武：干啥？
赵辰：你不用去了，在家掌舵。
齐志武：凭什么呀？
赵辰：家底不能空，给六连留个种。
齐志武：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不留下？
赵辰：我是干部，你不是。
齐志武：（痛苦，凄笑）呵呵，我说呢，为啥逼我表态，早有预谋，（点赵辰）早有预谋！
赵辰：（干笑）别瞎猜，没影的事！
齐志武：（气急、激动）咱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打这马虎眼有用吗？
赵辰没吭声。
齐志武：你要不在了，老赵，弟兄们这辈子，得哭你多少回？
赵辰落泪，唏嘘。
贼九还在落泪。
李娴淑感觉到什么，低头看了看。
贼九的腿颤抖不止。
李娴淑：三哥！你太没出息啦！大伙这样对你，你怎么还贪生怕死？
贼九：别说了，我也想爷们一把，（抹眼泪）可一寻思挨枪子，吹泡就不听使唤。
李娴淑气得不行。
15-41 兆阳 3号铁路桥上 夜/外
机枪手紧张。
真田：（向后瞥一眼）稳住。
机枪手：（颤音）少佐，我听说......他专打机枪手。
真田：今天还轮不到你。
机枪手深呼吸，稳定情绪。
机枪手：该出现了......
真田：再等等，还没到时候。
机枪手：要等多久？
真田：目标是油罐车，你说等多久？
机枪手：十点半。
水面氤氲。
真田：锁定二百米内。
机枪手：明白。
真田：这个距离，不用考虑干扰，你应该抬手就有。
机枪手：放心，我用连发。
15-42 兆阳 河边 夜/外
蹲在水边，贼九查看水情。
赵辰：水草多吗？
贼九：还行，（对赵辰）别让枪管进水，小心炸膛。
赵辰：好。
贼九起身，将三发穿甲弹压入汉阳造，用油布包紧。
李娴淑给众人分发麦管。
李娴淑：换气要注意，水面突然冒气泡，会让敌人怀疑。
贼九：（对李娴淑）哎？你咋来了？
李娴淑：怎么，烦我？那我走好了。
贼九：不是，你会水吗，就跟来？
李娴淑：（一愣）哎呀，我忘了。
贼九：算了，跟你呀，我都没脾气。
李娴淑：又想说我啥？
贼九：说你不行，有脾气吗？小时候教你凫水，你学吗？现在咋样？崴泥了吧？哼哼，净跟着添乱。
李娴淑：还说呢，你一下水就脱个溜光，我一个女孩子，怎好意思看你？
贼九：我那不是穷吗？长年一条裤子，弄坏了咋整，谁给我补？
李娴淑：我给你补啊？
贼九：拉倒吧，鸳鸯都能绣成鸭子，指望你，我得穿开裆裤！
李娴淑：你......
赵辰：行啦，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吵架？
二人闭嘴。
赵辰：李四，你留下。
李娴淑：我不！
赵辰：服从命令！
李娴淑：我就不！
流泪。
贼九：妹儿啊，听话，咱哪也别去，就在这等哥，行不？
拉住贼九的手，李娴淑泣不成声。
赵辰：（对李娴淑）行啦，别哭了，有我在，他挂不了。
李娴淑：你得说话算话。
赵辰：我用党籍保证！
李娴淑擦泪。
赵辰：（点贼九、李娴淑）上辈子，我欠你俩的。
开始下水。
15-43 兆阳 3号铁路桥上 夜/外
铁路信号灯变成黄色。
汽笛隐隐传来。
机枪手：（瞥信号灯）油车来了。
子弹上膛。
真田：当心机枪后座力，别把自己顶进车轮子。
机枪手：请少佐安心。
真田：多留意气泡，人可能藏在水下。
机枪手：明了，（意识到什么）他一个人过得来吗？
真田：应该不会。
机枪手：那怎么判断谁有穿甲弹？
真田：这个不用操心。
机枪手疑惑。
真田：水雷会帮我筛选。
15-44 兆阳 河面 夜/外
众人分梯次在水中前进。
小黄：（单筒望远镜观察）桥上有机枪。
排头兵“啊”一声，数声爆炸响起。
警报响起。
探照灯在水面游弋。
水面殷红一片。
15-45 兆阳 3号铁路桥上 夜/外
机枪手：（瞄准爆炸处）方位，58-66！
真田兀自不动。
机枪手：少佐......
真田：守好自己位置，当心他声东击西。
机枪手：明白！（看黄灯）变灯预警吗？
真田：不必，爆炸在雷区外，离桥还远。
机枪手：可万一游进来......
真田：来不及了，除非他是鱼。
机枪手松口气。
真田：（对随员）命令守军，干扰射击。
随员：明了！
15-46 兆阳 河边 夜/外
汽艇向水面射击。
眼望水面，李娴淑惊慌，捂嘴啜泣不已。
李娴淑：（颤音）三哥，三哥......
15-47 兆阳 河面 夜/外
灯光消失。
众人钻出水面，大口呼吸。
子弹在头上穿梭。
赵辰：咋回事？
贼九：有雷。
赵辰倒吸凉气。
子弹钻入水下，从一名战士后腰破出，血溢，倒毙。
赵辰：保护老九！
众人挡在贼九身前。
赵辰：（对贼九）咋办？根本靠不上去。
长泽指挥巡逻艇接近。
贼九：（看巡逻艇）跟船走。
众人面面相觑。
贼九：它走的地方，不会有雷吧？
15-48 北驿 临时团指 夜/内
枪炮声不绝。
阎国鸣、老焦盯着马蹄表，表情僵硬。
老焦：快上桥了吧？
阎国鸣：（点头，自语）老九啊老九，给我稳当点，要多稳有多稳，千万别毛糙。
老焦汗水滴答。
老焦：不行了，腿脚不听使唤了，老阎哪，你可别笑我。
阎国鸣：放松，放松，他肯定行，肯定......
张开手心，汗水津津。
15-49 兆阳 河边 夜/外
李四痴痴守在岸边。
杨巧儿姑嫂走来。
三女都很紧张。
杨巧儿：他没事吧？
李娴淑：（没好气）不知道。
杨巧儿：游哪了，怎么看不见？
李娴淑：你要能看见，鬼子也就看见了。
杨巧儿：（坐立不安，焦急）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消息？
李娴淑：十分钟。
杨巧儿：有这么快吗？我感觉像等了一年。
李娴淑：别说了行吗？把我都给搅乱了。
杨巧儿：可我放心不下。
李娴淑：管什么用？
杨巧儿：要不咋办？我还能咋办？
李娴淑：有替他着急的工夫，不如多想想鬼子。
杨巧儿：想什么？
李娴淑：会怎么防范？（看灯光，一惊）糟糕，糟糕，糟糕！
杨巧儿：别吓我。
李娴淑：（懊悔）该死，怎么把它算漏了？
杨巧儿彻底慌乱。
杨巧儿：（颤音）漏了什么。
李娴淑：强光下，人睁不开眼。
杨巧儿：那怎么办？
李娴淑：听天由命，（看桥）但愿鬼子也有疏漏。
杨巧儿瘫倒，小姑子扶住。
小姑子：嫂子！嫂子！
15-50 兆阳 水下 夜/外
众人贴在船舷两侧，随船驶向桥下。
水雷不断落水，一颗雷贴贼九耳边坠落。
赵辰一惊，吐出气泡，喝入一大口水。
气泡被浪花覆盖。
船舷穿越雷区，雷体后移。
面前出现一颗雷，越来越近，贼九咬紧牙关。
雷体贴贼九、赵辰腹部鱼贯划过......
15-51 兆阳 3号铁路桥 夜/外
汽笛声渐近。
巡逻艇穿过桥下，到另一侧布雷。
盯着巡逻艇，真田突然神色大变。
真田：糟糕！
机枪手不解。
真田：船会把他带进来！
机枪手：什么？
真田：注意水面！
机枪手：了解！
枪口搜寻河面，机枪手紧张。
水面氤氲。
真田：（意识到什么，慌乱，自语）还有蒸汽，蒸汽……（急叫）停车！
铁轨响起震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