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哎,那不林老歪吗?他这是怎么了,打哪儿出来地。”
我起身抬头一望,只见朦胧夜色里,一个人影,徐徐从通往西山的小道上踉跄着往回走。
转眼快到近处,我仔细一瞅给我吓了一大跳。
林老歪浑身上下的衣服全破了,胳膊肘,膝盖,还有脸蛋子上全是一条条的血痕。除外,他脸明显瘦了好几圈,都快成皮包骨了。
林老歪就这么走着,毫不理会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只把手狠狠地捂住胸口,看模样儿,像是胸口疼,又好像怕什么东西掉了。
村里人看的古怪,吓人,纷纷闪开躲避。有胆大,好惹事的试着去问林老歪。老歪也不理会,只伸了一只手一摆,就再不说话。
我是个小孩子,当时脑子里想的是林老歪应该掉山沟里了,这是好不容易捡半条命,又爬出来了吧。
随后,我就没多想,转身继续跟小伙伴们切磋弹弓技术。
那晚下了一场大雨,天上雷打的轰轰直响。
半夜,我依稀听到隔壁老歪房子里传出一阵阵渗人的狂笑。
那笑声,无比的狰狞,就好像一个人,发现了什么让他既兴奋又害怕的秘密一般。
我当时怕极了,一个激灵坐起。
爸妈以为我是让打雷给惊到了,就开灯安抚我几句话,接着又熄灯睡觉。
第二天清晨,我睡醒,怎么想,怎么感觉林老歪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出不对劲在哪儿。于是作罢,仍旧找小伙伴们玩儿去了。
一晃差不多一个星期。
林老歪天天在家闷着,只在饭点儿能看到屋顶烟筒里往外冒青烟儿。
这说明,屋里还有活人儿。
也就在这一个星期,我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爸妈由于工作优秀,表现的好,他们在乡政府的工作要调动了。去的会是远在一百多公里外的一个地级市!
这意味我将要告别山村生活,成为一名城里孩子了。
当然,对六岁的熊孩子来说,我没那么多深刻体会,只觉得城里会更有趣罢了。
差不多在林老歪从西山回来第九天,我在村里看到他了。
当时,他容光焕发,人虽然极瘦,但气色很好,走路也会主动跟人打招呼。
当天,林老歪离开村子,去了二十里外的镇子里。
下午回来的时候,林老歪牵了一头大肥猪,
林老歪赶着猪在村子里走,逢人就说:“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啊,通知大家一声,我改行了!改卖猪肉了!有时间,大家都上我那院子里买肉啊。”
大家心里奇怪,可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附和着道谢。
林老歪回家,就将猪圈在了院子里。
随后,他开始奔跑着办理屠宰手续,又办工商营业执照,一番折腾下来,又是半个月。
盛夏快过去的时候。
林老歪的猪肉点开张了。
开业那天,他特意将之前买来的大肥猪给杀了!然后,招呼全村的人过去吃猪肉。
老歪名声虽不好,但这回难得请客。于是众人疯了似的涌到他家。
爸妈在忙工作调转的事儿,没空儿去,我就跟了小伙伴们一起去吃。
做菜,上席,喝酒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儿,小孩子掺合不进去。我就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林老歪家院子里玩儿。
绕了一圈,来到老歪家后院。
后院里种不少的李子树和沙果树,我们就琢磨看看果子有没有熟,倘若熟了就摘几个尝尝鲜。
正在树下转悠呢,小伙伴中一个叫大鼻涕的七岁小孩儿突然说:“哎,你们听,这块儿好像有猪叫。”
几个小孩儿当时就静了心,仔细听。
果然,搁后院子地底的什么地方,好像有一头猪在嘶吼。
马愣子人胆子最大,放眼瞅了一圈,就领我们来到一块种韭菜的地里。在地头往里一瞅,好家伙,地中央有个菜窖!
我们好奇,就纷纷走过去,围了菜窖盖子蹲下,仔细听,果然,底下好像有一头猪在嗷嗷叫着。
马愣子摇了摇头说:“这林老歪想干啥呀,他怎么把猪养在菜窖里了呢?”
大鼻涕附和说:“是啊,哎,咱们掀盖子给猪放出来吧。”
“行啊!”说话,马愣子就要动手。
突然。
我们背后,响起了一个动静。
“小b崽子,你敢掀菜窖,我整死你们!”
我一扭头,妈蛋!林老歪不知啥时候搁手里攥一把大菜刀,阴沉个脸,咬牙切齿地盯着我们。
小伙伴们吓的一哆嗦。
下一秒,大鼻涕吼了一嗓子:哎呀妈呀,吓死人了!
当即,小伙伴们一哄而散,撒丫子狂奔!
说实话,我让林老歪吓够呛,尤其是他说话时的眼神,真的是凶芒四射,杀气逼人。我相信,如果我们不跑,真去掀那个盖子,林老歪非常有可能挥刀砍人。
一口气跑回家,吃了爸妈留在锅里的饭菜,我独自一人躺在炕上发起了呆。
不对呀!
据我观察,林老歪好像只买回来一头猪!那么,菜窖里那头猪是哪来的呢?还有,就算是我没看到,他买回家了,可他干嘛要关在菜窖里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
林老歪的猪肉铺正式开张了,但因村里人吃的肉不多。是以,他的猪肉都是送到城里肉贩手中去卖。
我们马上就要搬家了,爸妈经常在市里忙着收拾我们的房子。平时没人照顾我,妈妈就给前屯的张婶留了点钱,张婶照顾我,并直接在她那儿吃饭。
白天,我一半时间在张婶家。另一半时间,就回自已家院子里玩儿。
就是这样,让我发现林老歪的一个秘密。
他的猪!只见一头头杀好的猪肉,从不见他,买猪回来杀!
并且,好像他的猪不养在院子里,只单独养在后院的菜窖中。
我一六岁孩子,搞不懂这里面有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