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蹦不了几天了。”麦克冷声道:“黑斯廷斯双星角一战败北,等于被揭了虎皮。现在,斐盟黔驴技穷,我联军却士气如虹。能够击败黑斯廷斯,我们就能够击败任何人!从这里到勒雷联邦,整个东南有谁能阻挡我们?等我们拿下勒雷中央星域作为前进基地,陈兵百慕大,一纸命令,就能让萨勒加率兵来投!”
“到那时候,这位靠猜中匪军战术升官的穆尔上校还有什么作用?大本营参谋部随便拉一个人出来,也不比他差……”麦克的声音从牙缝中冷冷地蹦出来,极尽讥讽地道:“难不成,他还想升将军?”
似乎是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在西约这种严格的种族等级制度下,低等民族的军官,最多能干到上尉。功劳特别大的,才由皇室给一个名誉少校的职位养老。
穆尔虽然不算金字塔最底层的那几个种族,不过,他的出身也并不怎么体面。能升到上校,已经是索伯尔破格提拔的结果了。想要升任不但要考察本身的能力素质,更看重家庭背景和贵族身份的将军,这一辈子他都没有机会!
在舷窗边的将军们冷漠的目光中,穆尔静静肃立于指挥席旁边。
他并不知道此刻,正有一帮贵族将领拿自己当做话题。即便知道,他也不在乎。这种不友好的目光,他见得多了。虽然有时还是会在心底感到愤怒,不过,他更多的是学会无视。
他的目光中,只有索伯尔!
索伯尔半靠在指挥席是扶手上,右手托着下巴,虽然目光看着班宁所在的方向,不过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一刻,他的神思显然没有在这里。
他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平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看起来安静得如同比纳尔特帝国皇家广场上那一尊竖立千年的雕塑。
没有喜悦,没有庆祝。甚至没有一点激动的意思。
如果不是双星角一战时,就站在他的身边,亲眼目睹了一切。穆尔完全无法相信这就是那个刚刚才击败了人类最顶尖的军事家黑斯廷斯,登上了军人职业生涯顶峰的索伯尔!
自双星角走廊击败斐盟舰队之后,索伯尔就放弃了指挥,将舰队的指挥工作交给班宁等战斗执勤官。
在这支联军当中,战斗官总共有六个人。每一个人都是当代名将。除了【班宁】以外,还有【格林尼斯】帝国名将【伊登。卡德尔】,比纳尔特名将【沃尔特。卡内基】和夜军统领【克劳迪厄斯。基恩斯】等人。
从名气上来说,这些人虽然比不上班宁和三上悠人,可是,他们在西约中的地位却不比班宁和三上悠人低。每一个人都是西约军方的中流砥柱,深受索伯尔信赖。
除了比纳尔特军方另外一个重臣,被称为仅次于索伯尔的名将,海陆空三军副总司令【拜恩。雷恩博德】此刻在特里弗兰以外,东南星域,集中了西约几乎所有名将,阵容空前强大。
此刻,舰队正在这些战斗官的指挥下,追击斐盟舰队。而停止了指挥的索伯尔就一直这么静静地坐着。无论是追击斐盟还是拟定的对勒雷中央星域的作战计划,他都毫不关心,仿佛神游天外。
“将军!”阿历桑德罗上前一步,轻轻叫道。
索伯尔已经这样坐了很长时间了。没有进餐,也没有睡觉。这种反常现象,让跟随他多年的阿历桑德罗忧心忡忡。
阿历桑德罗知道,多年来,索伯尔一直将战胜黑斯廷斯,当做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目标。
为了这一天,他隐忍了三十年,也奋斗了三十年!
当他从一名基层军官一步步走上军方第一人宝座的时候,人们只看到皇室对他的信任,只看到他的天才光环和无上荣光,却很少有人知道,三十年前,当老索伯尔兵败卡尔斯顿星河,葬送比纳尔特帝国数十年国运的时候,整个索伯尔家族都成了帝国的罪人。索伯尔也不能例外!
虽然在普通人眼里,他还是那个让人羡慕的贵族子弟。可是,在贵族圈子里,他没有朋友,甚至不少亲戚都对他避而远之。除了冷漠和白眼之外,他只有心头一直燃烧着的复仇火焰和索伯尔庄园大厅正中央,永远都悬挂着的那幅老索伯尔败于黑斯廷斯之手的战役态势图。
整整三十年来,每一天的咬牙坚持,就是为了有朝一曰能够站在黑斯廷斯面前,亲手为父亲复仇,拿回属于索伯尔家族的荣耀!
而现在,他战胜了黑斯廷斯!
就在不久之前。就在双星角走廊!不可一世所向无敌的黑斯廷斯,在他的面前仓皇而逃!
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宇宙。
斐盟人在震骇中如丧考妣,惶惶不可终曰。
而西约民众则欣喜若狂,欢呼雀跃。每一个成员国都爆发了盛大的胜利游行。无论男女老少,都走上街头,尽情庆贺这场伟大的胜利。
是的,索伯尔击败了黑斯廷斯!
这场持续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双方损失舰艇加起来也只有几支集团舰队的战役,对整个人类世界的意义,都绝不是表面数据看起来这么简单!
这场胜利的伟大程度,让不少国家的帝王宣布全民大庆三天。他们甚至允许那些居住于边远聚居区的低等民族也进入繁华的城市,和上等人一同庆祝!
这在以前,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可是,谁也不会想到,当整个西约在惊喜中疯狂地庆贺时,这场胜利的唯一主角,却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指挥席上,毫无胜利的喜悦。
相较于三十年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期盼,一切似乎来得太快,也太简单了!
别说索伯尔,就连阿历桑德罗站在旁边,也有一种恍若猛涨的感觉。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觉醒来,梦中的一切悲喜痛苦,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索伯尔才缓缓地坐直了身子。
“阿历桑德罗,穆尔,你们说,他可能装病,以此为我设计下一个陷阱吗?”索伯尔出神地看着舷窗外的星空,自言自语般地问道。
穆尔摇了摇头,沉默着。
“不会的,将军!”阿历桑德罗担忧地看着索伯尔:“以黑斯廷斯的身份和姓格,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您胜利了,将军。您战胜了他!”
“他没有输给我,他输给了时间!”索伯尔摇头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指挥风格。从战役中我可以很清晰的感觉相持阶段一开始,他的精力就已经跟不上了。在最后完成了一个左翼的关门战术,吞掉我两支C级舰队之后,他就没有再对战斗进行任何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