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

作者:灰熊猫



    ……

    天启七年五月月初七,辽东,在经过四个月激战重创了东江军以后,皇太极环顾四周,曾经紧紧勒在后金脖子上的战略包围网已经频临土崩瓦解。他随即一反以往的谦卑姿态,让使者送信给袁崇焕,在这封信中皇太极对袁崇焕这四个月的议和行为大肆嘲笑,更公然挑衅道:“……纵能加固数城,而其所有城池及田禾,能尽坚固乎?若不息兵戈,则我蒙天眷佑,以北京找我,明帝遁往南京,其令名如何?……”

    五月初七当天,后金军先锋即抵达辽河。初八。后金军一日而越过辽河,踏上辽西之地。

    接到袁崇焕的奏疏后,明廷最后还是下旨褒奖于他,同时命令他加强戒备,准备防御后金军可能的进攻。但在收到了毛文龙报警近一个月后,辽西的将领、军队、军户和百姓商人们,他们仍然还没有接到任何警报。

    五月初八,袁崇焕的“金汤益固”言犹在耳,莽古尔泰带领后金先锋二百骑兵就抵达广宁中左所(大凌河)城下。守城的关宁军将领措手不及之下,举全城两千关宁铁骑、上万商民以降。

    五月初九,莽古尔泰二百骑抵达广宁右屯卫(小凌河)城下,城内三千关宁铁骑请降,得到莽古尔泰同意后,他们和平地放下武器,和城内男女老幼一起老老实实地东行向辽阳走去。

    五月初十。后金兵锋抵达锦州,守将赵率教看到后金军骑兵突然出现在城外后大吃一惊,连忙遣使请降,但求后金军能宽限一天。让他能有时间说服部下一起投降,后金军同意后绕过锦州继续南下。

    当日下午,一个探马向着后金先锋马队跑去。贝勒爷,松山守将请降。

    莽古尔泰歪着头看了那个探子一眼,有些奇怪地说道:“可是我还没到城下呢啊。”

    那个探马连忙滚鞍下马,向莽古尔泰谢罪道:“贝勒爷恕罪。奴才等不小心走得太近了,被松山明军看见了。”

    刚才被塔山守将发现后,后金侦骑牛录因为一路来培养起来的骄气,就直接过去劝降了,结果塔山的守将就请求他们转告莽古尔泰,如果能保证他们地性命,守军情愿开城投降。

    “好吧,不过他们走之前把城拆了。省得我们费事。”

    “是,奴才这就去传令。”

    等莽古尔泰纵马来到松山城下时。城内地关宁铁骑正监督全城商民一起动手,把这座国家耗资五十万两白银,刚刚修筑起来不到一个月的城池又扒成了一座裸城。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告诉守将,明天一早开始扒墙胚。”

    第二天莽古尔泰出发时吩咐正在扒墙胚的明军:等拆城结束后,他们再把城里的物资背上,然后自己走去辽阳。

    天启七年五月十一日,后金军一边继续南下,一边四散扩大搜索范围,同日,驻扎在杏山、团山、大定等地的上万关宁铁骑分别向后金军请降。后金军的命令也基本相同,让他们自行摧毁或修好的、或没有修好的城堡,然后背上城内的东西自己去辽阳集合。

    而此时宁远方向地明军也终于得到了警报,驻守在连山、小团山等堡的关宁铁骑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们的城堡,一窝蜂地向着宁远撤退。后金军不发一矢就尽得明军关外大小城池、堡垒、驿堡共十七座。

    到天启七年五月十三日为止,自宁远之战后,明朝耗资白银五百万、费时十八个月苦心修筑的关外二十座大小堡垒,在四天内就尽数委弃。这期间明朝向关外这些堡垒运送的价值数百万两白银的粮食、火药、大炮、弓矢、盔甲、刀盾,也全部白白送给了后金军。

    五月十四日,济尔哈朗已经率领援军赶上了莽古尔泰的先锋:“路真不好走,密密麻麻地都是人。”

    “唉,已经跑了不少了。”莽古尔泰连连叹气。从前天开始,辽西的烽火都纷纷点燃了,锦州到宁远之间的数十万百姓、商人、军户滚滚南逃,这让莽古尔泰少抓到不少人。

    “三贝勒真是贪心啊。”济尔哈朗大笑了起来。

    莽古尔泰打量了一下跟在济尔哈朗后面的人,皱眉道:“怎么你才带了这么点人来?”

    济尔哈朗身后也就不过也就是一千多骑兵而已,他神态平静地解释道:“锦州守将赵率教变卦了,他又拒绝投降了。”

    “哦,汗王打算拿他怎么办?”

    “锦州坚城深壕,汗王前日攻打了一下,但很不好打,城内火器甚多,还有大炮。”

    “哈哈,”莽古尔泰笑了几声,回头往北方看了看:“这辽西十几万明军,也算是有了一个男儿,真不容易啊。”

    “哈哈,不过倒是不止一个,大福堡地守将也拒绝投降。”

    “嗯,那就是两个。大福堡战事如何?”

    “汗王也派人打了一下,但是看起来也打不下来。”

    “现在东西多得都搬不过来,打不下来就不打好了。”莽古尔泰这几天心情又变得非常愉快。自从黄石走了以后,这日子一下子又变得美好起来:“上次入辽西就如入无人之境,这次一开始又是如此,你说那宁远会不会投降啊?”

    “哈哈,我们去看看好了。”

    “好。”

    济尔哈朗心情大畅,这次辽西之行看起来会非常美妙:“三贝勒,我们两蓝旗在辽东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毛文龙、陈继盛的兵虽然衣不蔽体,修个木栅栏的棚子就号称是城堡,顶多也就是再往上涂点泥,但我们从来没有赢得这么轻松过啊。这辽西路上尽是雄城坚壁,我也看过关宁军降军的装备,真称得上是甲坚兵利了,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哼,毛文龙的兵除了一条命还有啥?而辽西这些家伙都吃得饱饱地,才舍不得死呢?”

    “就算舍不得死,怎么他们就不试着打一打呢?再说这辽西根本就是完全没有防备嘛。”

    “唉,毛文龙一天到晚憋着要打回辽东,手下自然也以此为志,他对我们仇深似海,自然睡觉也要睁一个眼睛;袁崇焕一天到晚想着和谈,自然连最基本的警戒都不做,有这样的鼠辈当头,这关宁军就是一万年也学不会打仗。”莽古尔泰说完后,脸上突然出现了一股忧色:“那些吃得比辽西还饱、打仗比辽东还拼命的家伙们……才是真正可怕的,你总在辽东,还没有见过那帮畜生。”

    ……

    听到鼓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山头上的工兵和内卫都放下手头的工作,他们一起转身朝向官道地方向。骑在马上的军官面色肃然,把头盔仔细扶正,然后缓缓把手举到耳边,和其他地人一起向走过来的军队行礼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