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声道:“既然如此,你当日在朝堂之上,为何不据理力争要求将傅力岳绳之于法?
胡文邈道:“陛下,臣虽然愚鲁,可是有些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傅力岳被处死,我们这帮韩国旧臣日后的境遇只怕更为凄惨,更何况傅力岳虽然一手逼死了倩儿,却并不是真正的元凶。”
我内心一震,望向胡文邈道:“你说什么?
胡文逸道:“自倩儿死后,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让臣这样群死,巨并不甘心。”
我点了点头道:“此间没有他人在场,有什么话,你便对我直说。”
胡文邈道:“害死倩儿地乃是焦信!”
我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心中的震撼仍然到了极点,胡文邈果然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了真相所在。
胡文邈道:“臣虽然领兵作战,不如焦信,可是难得他看得起我,将我当成了他生平的对手,所以他想杀掉我。”
我默然不语,当初胡文邈被俘之时焦信便向我提出过这件事。
胡文邈道:“他应当没有想到我会投降,表面上看起来害死倩儿只是偶然事件,可是处理不当却是一个大大的祸端,陛下想必应该已经考虑到,杀死傅力岳势必引起手下众将心寒,不杀傅力岳又会让我们这帮韩国旧臣不满。”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臣权衡再三,我们这些韩国旧臣的地位势必无法与大康功臣相比,陛下若是必须做出舍弃,我们便会成为被舍弃地一方。”
我静静看着胡文邈,此人的智慧绝不在焦信之下。
胡文邈道:“五万韩军俘虏,刚刚被收编,外界的一切消息都己经封锁,他们怎会知道倩儿的死讯?一定是有人故意将此事宣扬出去,引起不满,挑动骚乱,局面若是继续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必然是镇压,这五万韩军士兵的鲜血必将无谓流淌,原本平静的局势会再度陷入紧张之中。臣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所以才会主动放弃对傅力岳的制裁。”
我低声道:“胡将军对我说这些话,不怕我降罪于你吗?”
胡文邈道:“臣不怕,因为臣刚刚便说过,倩儿死后,臣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臣最恨的乃是焦信,臣只要有一口气在,必然要向他讨回这个公道。”
我皱了皱眉头道:“胡将军,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臣没忘,臣会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臣知道,臣今生复仇唯一的希望便在陛下身上,普天之下能够对付焦信的唯有陛下一人,他虽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可是他并无容人之量,倩儿之事,不但是他想害我那么简单,只怕他还是对陛下的试探。”
我冷笑道:“他向来忠心对我,只怕没有你说得这样复杂。”
胡文邈道:“既然是这样,陛下为何不干脆利落的杀掉傅力岳还臣和天下万民一个公道?
我唇边的肌肉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
胡文邈道:“陛下若是杀掉了傅力岳,只怕会使许多的将领生出向背之心,这才是焦信的高明之处。”
我冷冷道:“天下尚未统一,你们一个个心中想得却是钓心斗角之事,真让朕心寒透顶。”
胡文邈跪在我面前道:“陛下,文邈今日的这番话,永远不会在他人面前提起,这样的念头,陛下一统天下之前,文邈也不会想起。文邈向陛下发誓,一统天下之前,若是文邈有丝毫报复之念,让文邈永世不得超生。”
他含泪道:“若是焦信永远没有反叛之意,文邈永远不会再提复仇之事,若是他日他有反叛之念头,求陛下给我一个亲手对付他的机会。”
我凝视胡文邈悲痛欲绝的眼眸,突然明白,为刘倩儿复仇乃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力量,除了我他再也没有复仇的任何机会。
此时我却想起梦中焦镇期没有说完的那件事,焦信在感情方面和胡文邈是何其的相似,两人都是一样的执着,焦信对绿珠的那份感情是不是已经变淡?我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焦信只怕从未改变过对绿珠的感情,他生命中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绿珠,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胡文邈为了刘倩儿可以如此隐忍,焦信会不会也是一样?
我有些疲惫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胡文邈的肩头道:“若是你和焦信同时攻打齐国,你以为你们谁会先攻下齐都呢?”
胡文邈给了我一个充满信心的答案:“我领兵作战虽然不如焦信,可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我同样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