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看不见他的模样。可他知道。是他。
那个刺瞎了他的双眼。又不曾抛弃他的少年。
他经常将手轻轻的覆在他的眼睛上。指尖微凉。
微凉。就像这人世。
素骨于刹那间。想起了所有。那曾拼命去想却怎么也回忆不起來的往事。
是的。是他给了他黑暗。又给了他光明。然后。离他而去。
可这一切都不重要。年幼无知。如今他已经十七岁。不再是个懵懂的幼童。
黑暗或者光明。又有什么关系。留在他心里的。此时此刻难以磨灭的是。血债。
爹娘。全族人的血债。
那柄握在他手中的弯刀。沾满了他至亲的鲜血。
这是无论过了多少年。用什么方式都无法偿还的。
琉刖。琴重华。他们两个人。惨绝人寰的杀害了他的爹娘和族人。
他也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少主。他本可以有令人艳羡的人生。
然。这些也不重要。
就是他们。一场血色屠杀。
可以。可以杀害我的富贵。我的未來。却不可以杀害我的父母家人。
绝不可以。
原來。他们本就是在一起。很多年前。就在一起。
可为何要以我为代价。以我家族的鲜血为代价。。
世间本无任何公平可谈。
命运总是这般苍白的嘲笑着世人。
素骨久久的坐在地上。久到天亮了又黑下去。日落月升。黑白交替了不知多少个晨昏。他的身体早已麻木。冰冷。
师父。师父……
清风拂过林间。溪水静静流淌。
此间的人却丝毫不知一切已在冥冥之中地覆天翻。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件事上。
一件令琴重华这样的武林至尊都茫然无措的事上。
不光他茫茫然。岚风更是茫然一片。要知道。他这是得担了多大的责任。
连续好几天了。两个人就是各种静坐。
今儿天不错。师徒二人便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望天……
“师父。”
“嗯。”
“你说……”
“什么。”
“也沒啥。唉。沒啥了。”岚风抓了抓头发。“沒事沒事。”
也是好几日了。两个人的话題始终在这种欲言又止间结束。
其实彼此都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就是沒法开口。
时间静静的流过。溪水清澈。蜿蜒远方。
“师父你饿了吧。”
“不是刚刚吃过。风儿你怎么心不在焉。”
“师父你不也是么……”岚风搓了搓手。拾起一根枯枝。在水面滑呀滑的。“师父你有何打算呐。”
师父静静的望着水面。“我也不知道。”
“可总得想个法子啊。到底是那什么。还是那个什么。”
“风儿。”师父忽然看向他。却又沒了下文。
“我看实在不行。师父你就留个伤疤吧。总比万一……是吧。”
“可……你我皆不会医术。”
“这有啥的。划开再缝上就得了。师父您老武功那么高。应该沒问題的。”
师父就又沉默了。“可这么多日子了。变化仍是不大。”
“是啊。”岚风叹了口气。将树枝扔进水里。“在哪呢你说。”
“不知道。”师父出现了一种很无辜的神情。漆黑的眼眸映着琳琳水光。
“师父。徒弟也怕了。”岚风终于是说了大实话。“要不。我看算了。”
“事到如今。又如何算得。”
“你弄死他得了。”
“不可。不可的。”师父的眼神些许闪烁。
“但万一师父您被他弄死了。那我岂不是……后悔死了。”
“你后悔什么。跟你有何关系……”师父有点黑线。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我会后悔当初沒狠下心弄死那东西。顶风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