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时间的彼岸(番外)

作者:青衫落拓



    “傻孩子,有男孩子追求你再正常不过。”

    “他哪有追求我?他很害羞的,只带我和Sarah 一起出海看过捕龙虾。他们家几代都从事龙虾捕捞,到他们父亲这一代,兄弟姐妹几人中只有Martin 的爸爸愿意留在家乡当渔民,Sarah 的父亲当年一声不响就去了西部,只偶尔打个电话回来。”

    停了一会儿,她补充道:“Sarah 告诉我,斯蒂芬·金的父亲在他两岁的时候说是出门买香烟,然后从此一去不回,男人出走大概跟捕龙虾一样,是波特兰的某种传统。”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半开玩笑地说,“喂,你回国了,不会再不回来吧?”

    他横她一眼:“别胡说。我说过了,我处理完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问:“可是,你家里人会同意你过来吗?”

    他坦白回答:“不会,我希望他们理解,不过我已经做了决定,他们同不同意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要是他们……”左思安咬着嘴唇,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才好。

    “他们最多断绝我的经济来源,这也不成问题,我有一点儿积蓄,完全可以暂时先不读商学院,在这边找工作,负担起我们的生活。”

    她并没有多少放心的表情,只是轻声说:“谢谢你。”

    “以后不许为这种事跟我说谢谢,因为我也不打算谢谢你为我放弃更好的大学录取机会。你妈妈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确实对我很失望,不过她一向不爱唠叨的,没有再说什么。”

    他搂住她,将她收紧到怀里:“真想带着你一起走。”

    她一怔,止住笑,将头靠到他肩上,好长时间不说话。他低头看她,她的眼圈有些发红了。“怎么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

    “那你在想什么?”

    “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我爸爸也说过,不想让我长大,可以一直带着我,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可是……”

    高翔停住脚步,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正色说:“小安,我不是你父亲,而是你男朋友。我会回来的。”

    她点点头,眼里泛着泪光。

    夜色越来越浓,月光如水般洒进来,晚风轻柔吹拂着他们,高翔吻着左思安裸露的肩,舔过她的锁骨,她调皮地推他:“说好了只是教我跳舞的呢?”

    他喃喃地说:“我们该温习另一支舞了。”

    他将她转过身去,徐徐拉下她背后的拉链,雪白的礼服滑落下去,露出她背部那道起伏的曲线,腰部微微的凹窝。他一点点吻下去,他们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再度交缠,因为别离在即,而分外激烈。

    她也许感受不到传说中的高潮,可是她对于这种亲密有着不可抵制的贪婪。她需要他看着她的眼神迷乱,爱抚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进入到她的体内,攀上快乐的巅峰。

    那种强烈的刺激感几乎带着痛苦的意味,可是她害怕的同时又渴望着再次经历,仿佛是一种存在的证明。对她来说,她体验到的已经足够多了,与他做爱,有超越快感与高潮的意味,是相爱的两个人身体亲密的极致,如果真有灵魂存在,在那一刻,也一定发生着看不见的碰撞,迸发出无形的火花。

    两人疲惫而安静地躺着,高翔放在一边的手机隔一会儿便无声地闪烁一阵,左思安提醒他,他摇摇头:“现在这个时间,宝宝肯定已经睡了,肯定是我妈催我回去的电话,我白天已经跟她说过了,我不会误机的,不用接。”

    高翔沉沉睡去,左思安也很累,可是她思绪万千,完全睡不着。过了很久,高翔的手机还在断续闪烁着,她有一点儿不忍:手机那头的其实也是一个母亲,不停打着电话,跟她自己的母亲不肯放弃说服她去上更好的大学一样,都带着明知无望,却仍然要做的坚持。

    她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一点,她迟疑了一下,披上睡衣,拿了手机,走到阳台上,按了接听,轻声说:“高翔已经睡了,他说了他会及时……”

    电话那头陈子惠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真不要脸啊,左思安,你这样缠着我儿子干什么?”

    她想,被爱情包围,确实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软弱、犯傻,她居然会主动接听这个女人的电话,相当于送上门接受侮辱,她只能淡淡地说:“我只是劝您早点儿休息,不必浪费时间再打电话过来。”

    她正要挂断,陈子惠叫:“等一下。左思安,如果你想报复我,只管冲着我来,请你不要纠缠高翔。”

    “我没有纠缠他。”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想为你留在美国?他在国内有大好前途,我们陈家那么大的公司早晚是他的,他拿宝宝当他的亲儿子一样疼爱,居然要为你放弃一切,你真下得了手?”

    “那是他自己做的选择。”

    “你和我一样清楚,他只是出于负疚。虽然从头到尾根本不关他的事,可是我弟弟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名义是舅甥,实际上跟兄弟一样亲密。他们有血缘关系,他想为那件事赎罪,才没完没了照顾你,包括送你去西藏,差点儿把命丢在那里。”

    费城3 月的夜风仍旧带着寒意,左思安全身冰凉,如同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讲不出话来,只听陈子惠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他从小到大都优秀出众,前一任女朋友到现在还爱着他,时不时跟我联系,问他的近况,希望跟他复合,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们根本不会分手。

    “什么样的女孩子他追不到,凭什么要跟你在一起?他只不过是觉得你可怜罢了,你居然就这样利用他的同情心,来报复我们。你还是人吗?

    “你以为你们能维持多久,别的不说,你跑到我家去讲他父亲的坏话,离间他父亲跟我的感情,他出手打了你一耳光,你总该记得吧?这足以证明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始终还是他的家人。

    “美国这个地方又没人在乎你是不是处女,身体干不干净,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死缠烂打我儿子,一直纠缠着他不放,非要害得他身败名裂才甘心?

    “就算子瑜有做错的地方又怎么样,被抓到也就是坐几年牢罢了,可你爸爸逼得他把命都丢了,你还嫌不够?”

    提到那个名字,左思安终于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不够。我希望你弟弟烂在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