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声呻吟冲口而出的同时挂断了电话,几乎怀疑小伍会听到点儿什么,可是她来不及再操心这件事——事实上,所有的事都在瞬间被一只推到了一边。
他一件件褪去她的衣服,他的手游移抚摸她的每一处起伏,他的嘴唇密密烙下。这样的爱抚,更像一种唤醒,一种撩拨,当身体内所有细胞焦灼叫嚣着争先臣服于本能的激情时,再多疑虑,也抵不过一个毫无间隙的拥抱。她回应他的吻,意识模糊地想,先满足这部分需求,不算罪恶。
早春的傍晚,天气阴沉,光线幽暗,司凌云看着枕边的傅轶则,他仰躺着,面孔以高挺的鼻梁为界,有一半沉在阴影里,呼吸平稳均匀。她心底有柔软的情绪蔓延开来,几乎想伸手抚摸一下他,可是她伸过去的手指定在了半空,差不多同样的一幕浮到眼前。
六年前那个秋天,在他家中,他也是从美国回来倒时差,这样酣睡,她蹲在沙发边看她。
她颓然放下手,自嘲地笑:你不会再一次把性与爱混为一谈了吧。
有人会在得到满足后感激,有人则会向往更多,只是所有极致的满足都有结束的一刻,如果不及时堕入梦境,随之而来的是难言的空虚,仿佛激情如同看不见的火焰焚烧消耗,让身心的某一部分出现无形的空洞,需要时间慢慢弥合还原。等心情平复下来,她再看看他,几乎妒忌他的熟睡——放松、平静、安详、无思无虑。他们分享同一张床,但并不能分享同一个梦。她知道恨一个倒时差的人睡得熟未免太不讲道理,可是她忍受不了这样身体疲惫,却没有丝毫睡意地躺着,索性起来洗澡。
从浴室出来,她收拾着两个人从卧室到客厅丢了一路的衣服,傅轶则的手机从上衣口袋中滑落出来,她拾起来,显示屏正无声闪烁着,来电话的是米晓岚,这已经是第三通未接电话。她厌倦地看看这个名字,心想,接听电话出其不意吓大嫂一跳倒是容易,可是对眼前一团乱麻的局面没任何帮助,她也实在没这个闲心,顺手便将手机放了回去。
她去厨房给自己煮了咖啡,然后给小伍打电话,详细询问案子情况,小伍告诉她,看来上法庭已经是不可避免,当地地方保护主义严重,官司前景不容乐观。
“我明天向董事长汇报,找老侯来商量一下,这起官司标的太大,他没理由躲懒不去亲自处理,看他派哪个律师协助他,也许我也会过来一趟。”
小伍的声音顿时活泼了一些,“白律师的老家就在K市这边,她其实很熟悉这个案子,已经给了我不少意见。”
她暗笑,“我会跟老侯提这一点的。”
放下手机,她喝着咖啡,再重新细看投资计划书,试图找出与傅轶则谈这个项目的切入点。所有细节都已经烂熟于心,她却更加意兴阑珊。这时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卢未风打来的,约她去Forever酒吧坐坐,说有神秘客人约她过来坐坐。她“扑哧”一笑,“不会是阿凯吧。”
“咦,你怎么知道他回了?”
“下午我们在机场碰到过,”她警告他,“当心追星族把你的酒吧挤爆。”
“不会的,他一个人悄悄过来,很低调。来吧,还有一个人你肯定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