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这一刻,心里莫名的难过。
“你不说些什么安慰安慰我?”灵玉儿扭过头,眼泪在流,眼睛在哭,唇角却在笑。
半晌之后,夜染才缓缓的说出了一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灵玉儿却是在一瞬的怔愣之后,大笑了起来,只是大笑声不知道何时转化成了大哭。
没有话,却是最暖她心的话。
她是谁?她是灵玉儿,她是高傲骄傲的灵玉儿。
她不需要安慰,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为什么,会是敌人……”灵玉儿呢喃了一声,声音很轻,消逝在了风中。
不知道夜染听到了没有,总之,夜染没有说话,只是坐在原地,感受着悬崖边的风。
冷风之中,再次传出了声音。
“爆破丹,是你炼制的吧。”
“是啊,本来其实真的没想要炼制,只是想在我死后,给你留下些麻烦。夜染,我…也是一名实力还不错的炼丹师。”
隐约之中,似乎还可以听到灵玉儿话音中的些许调皮,还可以听到一声不知来自谁的叹息。
许久,许久,两人都再也没有说话。
最后,在这悬崖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只是,最后的最后,悬崖边上,只剩下了夜染一人。
一袭红衣,站在悬崖顶峰,望着随风而散的青烟,眼神悠远,她的唇,微微动了动,却是没有人再能够听得到。
她说,灵玉儿,下辈子,为自己而活吧。
夜染在悬崖边上,整整呆了三个小时,这个花一般的少女的离去,最后陪在她身边的,竟然是她一直视作死敌的夜染。
人生,总是处处充满不解。
下了悬崖,夜戎看到只有夜染一人,嘴唇动了动,却是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
夜染想对夜戎笑一下,却扯了扯唇角,一个笑容在这一刻,都变得如此之难。
夜染抬步走到地上昏迷的妇女身边,屈身坐下,她将妇女的头,放在她的膝上。
她说,玉儿走的很安详。
她说,玉儿的下辈子,会很幸福。
她说,玉儿最想在走的时候,再喊您一声娘。
她说,阿姨,您,走好。
一根银针,插进了妇女的太阳穴。
抱着怀中已经失去心跳和呼吸的妇人,夜染眼眶发热,别过眼去,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耳边仿佛回荡着灵玉儿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
“夜染,可不可以让我娘,死的安逸一些。她这辈子,太苦了……”
妇人的墓,是夜染在悬崖上,亲手挖的,亲手立的。
墓碑最下的署名是,挚爱的女儿,玉儿立。
夜染深深的看了一眼墓碑,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坛酒,洒在了地上。
转身,带着夜戎,离开。
一路上,豆毛毛窝在夜染的怀里,小穹静静坐在夜染的身边,夜戎则是坐在距离夜染远处的卡卡身上。
夜染的情绪,一路到了夜家,都没有整理好。
夜玄祀和夜家众人看到老家主平安回来,脸上都带着喜悦,尽管战后的夜家,早已伤痕累累。
“小叔叔,夜家伤亡,怎么样?”夜染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恍惚摇走,走到夜玄祀的身边问道。
夜玄祀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声音是满满的苦涩,“伤亡虽然有些大,却没有动到夜家的根本,只是——那些兄弟们……”
再也回不来了。
前一天,还在一起吃饭喝酒,大笑着说这一次大战过后,就要娶媳妇的兄弟们,只是一夜之间,就不在了。
夜玄祀仿佛又看到那一个倒在他怀里逝去的大男孩,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哭着说他还没有给家中的老父母报养育之恩。
还有一个个倒在他面前的兄弟们,他们仿佛在说,我不悔为家族而死,只是,还有好多牵挂,还有好多放不下。
战争,是残酷的。
残酷到,下一秒,他们可能就与死亡并肩。
“他们的放不下,我们都会去照顾。”夜染知道,她知道这些汉子们,都还有着牵挂,“疗伤丹够用吗?”
“够了,你去休息一下吧。”夜玄祀捂住了夜染的眼睛,这个孩子,尽管不知道她遇上了什么,但是这般的神色,不适合她。
夜染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去看看伤员。”
说完之后,也不等夜玄祀说话,夜染已经转身朝着安置伤员的大院子走去。
空气中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夜染看着满院的伤员,立刻朝着距离她最近的伤员走去,一个接着一个伤员在她的手上,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整整三天的时间,夜染不吃不喝不休息的都在抢救伤员。
小穹、卡卡、豆毛毛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夜染,他们知道,唯一的办法,是直接打晕她,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愿意做。
而且,那些伤员,此时,离不开夜染。
整整三天三夜,那些重伤的将士们的稳定下了伤情之后,夜染径直朝着轻伤的伤员走去。
“少主,算老夫求求你了,你休息一会,行不行?”夜家的一个老医师,看着这样的少主,几乎是老泪纵横的弯腰低头挡在了夜染的面前。
少主三天来不眠不休的从鬼门关抢救回来了多少兄弟,他们数不清楚,但是他们知道,这些天,多少在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醒来看到那一抹红衣身影时,在这大院子里,放声大哭。
不想死,没有人会想要死亡。
“夜老,您快起。”夜染连忙伸手将夜老医师扶了起来,“我这么一个小青年,这一点苦还是吃得的。”
“夜老,我多留在这里一分,或许就能多救下一个兄弟。他们的伤,不能再拖了。”
夜染的话,让所有的医师在这一刻,红了眼,遇上这么一个少主,是他们夜家的福气。
夜玄祀和夜戎这几天更是忙碌着死亡名单、补偿和下一番的布战,同样忙碌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