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作者:阿越



  —辽主对韩宝的失利勃然大怒,向深州增兵三四万之众,包括契丹、渤海、汉、

  诸部军在内,将深州围了个严严卖董。

  自此以后,宣抚使司再也没接到深州的任何报告。所有与深州有关的消息,都

  来自于深州以南的冀州的报告。

  石越既不知道拱圣军的死活,也拿不准十意究竟是否要救援深州,亦不知道要

  如何救援深州一

  一直到六月十九、二十日,他的僚属们,仁多保忠、李祥、折可适终于风尘仆

  仆的抵达大名府。每个人到了大名府后,前脚刚踏进葬馆,立即便会接到一份详尽

  的战报抄本—石越早派了人守在葬馆,告诉仁多保忠众人,战事紧急,若无要

  事,不必急着参见他,只管在葬馆先看战报,待众人到齐,自会召见会议。

  六月二十日的早晨。

  折可适是在十九日的傍晚,便在大名府城门关卜夕前,抵达大名的。宣抚使司

  早已派了几个羽林孤儿在城门候着,待他到达,便引至葬馆。他更衣未毕,便有范

  翔带着一大堆的战报抄本,亲自送至他的房间,他只是与先他而至的仁多保忠等人

  草草打过招呼,便燃烛阅读战报,直读到二更时分,方才睡下。

  二十日一早起来,随他而来的亲从服侍着他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折可适正准

  备瓢眯子里散散步—他独占着葬馆的一座院子—便有葬馆的小吏进来通报:和

  洗一大早便来拜会他了。

  折可适与和洗原是故交。熙宁西讨后期,折可适曾与章集往河套经营,直到昊

  安国前来河套,他便回了府州,朝廷正待大用,不料天不遂人意,他竟突然大病一

  场,几乎要了性命。虽然最终勉强逃过此劫,然而曾经被视为“将种”的他,身体

  却再也没有恢复元气,休说打仗,便是骑马,也不能耐久。便连此番前来大名赴

  任,也只好乘马车。后来他又在河东路做过一两年地方官,直至几年前,石越举荐

  他出任讲武学堂第五任大祭酒。原本心灰意冷,竟开始改学诗词歌赋,与士大夫往

  来唱和,逃避命运的折可适,在到了朱仙镇后,终于又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气度。也

  是在朱仙镇,他与和家有了许多的来往。和洗之父和斌,参预了仁宗时代的许多重

  大战役,如定川之役、狄青南征等等,功勋卓著,为将清廉、勇武多智,即使在西

  军中,也素有恩信,熙宁时和斌便为河朔名将,绍圣之时,和氏一门,已是河朔禁

  军中数得着将门。熙宁、绍圣以来风气,这等将门世家,无不是要将子侄送往朱仙

  镇讲武学堂,以谋取一个前程。和家亦不能免俗,他家子侄辈在朱仙镇读书者,多

  达二十余人,对于大祭酒的折可适,自然不免要着意结交。

  如今两人同在宣司,和洗又是地主,前来拜会问候,本也是礼数之内的事。只

  是当时之人往来拜会,都要先递名帖、札子,约定日期,折可适与和洗还未亲好到

  熟不拘礼的地步,照平常礼节,和洗着人送份札子过来问候,便算是尽到礼数了

  他本人如此突然而来,反倒不同寻常。但他既然来了,无论如何,折可适亦不能将

  之拒之门外,当下连忙让人请了和洗进来,至接客厅相见。

  折可适其时不过四十多岁,而和洗却更加年轻,三十出头,便已官至昭武副

  尉,虽说多半是由父荫,但他本人,相是颇有令名于军中的。折可适看见他,便好

  象看见十几年前被人称为“将种”的自己,一般的少年得志。只不过,和洗长得高

  大白胖,此时身着锦袍,更是颇息富杰,与半生戎马的折可适大不相同。

  二人简短的寒暄了几句,和洗官位虽已不低,又是世家子弟出身,但他毕竟年

  轻,又常在军中,还不太会绕着弯子说话,便快人快语的把话题转到他的来意:

  祭酒当已经知道下官的来意?”

  折可适早知和洗的性子,倒也不以为怪,只是笑着抱了抱拳,道:“还要请

  教?”

  “下官是为了这两日间,子明垂相便要会议决定之事而来。”和洗说话直言无

  讳,不过却很难说这种直爽有多少是出自真诚,又有多少是出自他世家子弟的那种

  肆无忌惮。

  “如今宣台头一桩大事,便是援不援深州,如何援深州一想来祭酒胸中已有

  成算?”

  折可适一时愕然,“岂敢!在下初来乍到,此等大事,如何敢轻易妄议?”

  和洗望着折可适,声音忽然高了几分,“祭酒又何必过谦?祭酒本是西军名

  将,今日宣台幕僚,谁不知道垂相最倚重者,必是祭酒?!莫非祭酒是信我不过

  不愿多言?”

  他这般倚熟卖熟,让折可适一时感觉有些狼狈,忙道:“此话言重了。我与君

  同为参议,谈得上倚重不倚重?不说子明垂相胸中自有庙漠,便论宣司漠臣,可适

  亦不过区区一病夫而已。”

  “可不管怎么说,垂相却是等着祭酒来北京,方肯决策!”和洗嘿嘿笑了几

  声,“宣台三参谋,唐康时虽亲近精干,却毕竟不熟军务,仁多乃降臣,李押班又

  是内侍—此事是明摆着的,若说垂相在等谁,自然便是祭酒了。这与契丹之战

  祭酒便是吾军之军师。”

  他一面说着,眼见着折可适有些窘迫了,又哈哈一笑,把话题绕了回去,道:

  “祭酒虽然谦退,但如今是为国家朝廷谋划,义之所在,不可后人。便不论这些虚

  名排位,这等大事,祭酒总不能全无想法吧?”

  折可适本是豪侠爽直之人,他被石越荐为漠臣,心中自然有他的抱负自许,但

  他也毕竟不比当年,人生受过如此巨大的挫折,便不消沉,亦不免更加沉稳,不愿

  如年青时那么张扬,但他又确实不太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局面,这时见和洗不再提这

  个话题,真是松了一口大气,忙道:“看来昭武胸中已有成算?”

  “下官确是有一点点愚见。”和洗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拱圣军在深州被契丹重兵围困,其实如今援不援深州,是不须多议的。”和

  洗一面说,见折可适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不说别的,单单是手握重兵,却坐

  视拱圣军覆败、深州沦陷,这罪责,便是子明垂相也担当不起。纵是舌灿莲花,亦

  无以向朝野解释。更何况如今还有此物一”

  说着,和洗从袖中取出一卷报纸,递给折可适,笑道:“这份《注京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