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刚刚寄到北京,但我想祭酒必是看述了的—便如此物所叙,深州之战,慷慨
壮烈,其间武臣如田宗销赤膊对阵、刘延庆坠城杀敌,更是吾辈楷模。刘大人已经
说了:深州之地,是大宋之土:深州之民,是大宋之臣。岂有抛弃不守之理?况且
用兵打仗,仁者便能无敌,咱们若是计深州丢了,让这位刘将军死在深州,我看用
不了一个月,注京的杂剧、鼓子词,咱们便都可以当奸臣了。”
折可适接过报纸,稍稍翻了翻—其实这报纸他是早a纤读过的,自是早已知
道所叙何事,一边又听和洗连讥带讽的说着,亦不由莞尔,点头笑道:“我来之
前,便已经听到传闻,朝廷为表彰敢战忠臣,这位刘延庆,要特授从七品下翔鹰副
尉,权拱圣军第一营副都指挥使一”
“可不是,一战之功,直晋三秩。”和洗讥讽的笑道:“这才是会做官的天
才!祭酒有所不知,如今这已经不是传闻了—枢府的救令,己纤快马送到宣台。
恕我直言,姚武之这位前军都总管,不仅是自己轻兵冒进,连带着将吾等全都拖了
进去。古语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可如今却是世道不古,若只是皇上、朝
廷,咱们或还可以详加解释,晓析利害,大不了拼着抗旨。但此物一”和洗指了
指折可适手中的报纸,苦笑道:“你却要如何解释?”
“这些话白纸黑字写在上面,天下便是翘首相盼,若然不诺,于军心民心打击
之大,可想而知。况如今大名府屯兵近十万,深州近在咫尺,若有万一,吾辈必成
过街之鼠。但如今宣司内的意见,游景叔力主持重,只知道劝垂相不可因一城一军
之得失,而乱大计,失分寸,只欲诸道大军聚齐,再与契丹决战。他倒是不怕深州
丢,他恨不能契丹大胜拱圣军之后,志得意满,我们再示敌以弱,引着契丹前来大
名府送死。唐康时与孙正甫原本主张御敌于深州以北,此前虽然失策,致拱圣军再
度被围,但现今却愈加的坚执己见,唐康时已是几度请战,想要亲领一两万人马
北上增援二,,
“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唐康时若是想带晓胜军、神射军北上增援,下官虽不敢
苟同,亦不至于如今着急。”和洗倒是十分坦白,“但他自知难以驾驭这些殿前司
的骄兵悍将,反与孙正甫商议,要领着环州义勇与我的雄武一军北上—便这点兵
力,冒然北进,岂非以卵击石?若平心而论,下官是赞同游景叔持重之法的,不
过,我亦看得清楚,如今之情势,必不可能容得下P自们在此持重不发。救是非救不
可,但断不能如唐康时、孙正甫的那般救法!”
“契丹明明是要引虎出山,咱们其势不得不出,也就罢了。但若还分兵冒进
为其各个击破,却未免也太蠢了些。”和洗一面说着,一面留神折可适的反应,见
他始终凝神倾听,便又继续说道:“若依下官愚见,要解深州之围,亦不必轻易动
摇大名府防线。只须晓胜军北进冀州,再令真定之武骑军东出击辽军之侧翼,河间
之云翼军牵制辽军之东翼,辽人纵不能解围而去,亦不能集中兵力攻城。我军便可
从容等至诸路之师大聚之日,再列阵北上,辽军久困于坚城之下,若不遁去,必败
无疑。”
听到这时,折可适算是听明白了,和洗虽然振振有辞,所献之策也不是全无道
理,但是归根结总,他无非是不愿意他的雄武一军离开大名府的坚固城寨,去与辽
军野战而已。
他因笑着点点头,敷衍道:“昭武所言,确有几分道理。”
和洗却以为折可适赞同他的意见,喜道:“既是如此,待垂相在宣司会议,还
望祭酒能据理直言。下官人微言轻,但若是祭酒所言,垂相必然采纳。”
折可适下意识的点点头,方欲回答,却见一个随从急匆匆的进来通报:“宣台
有官人求见。”
“快请。”折可适连忙盼咐随从,须臾,便见一个节级快步进来,朝他行了一
礼,道:“折将军,紧急军情,垂相有请!”他说完,才抬头看了一眼和洗,又躬
身道:“原来和将军亦在此,那便省了小人奔波了。”
和洗瞅了来人一眼,却是眼熟的,只是一时却想不起名姓来,因问道:“可知
是何事如此着急?”
“这个小人实实不知。”
和洗也知道宣抚使司虽然初立,但规矩甚严,两天之前,便有一个小吏只因为
嘴快泄露了宣司之内石越的两句无关轻重的话语,便被斩首示众,因此也不再多
问,只转头望了折可适一眼,道:“祭酒的车马只恐仓促未备,不如便乘下官之车
同往?”
折可适亦不推辞,抱拳谢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
按:真实历史上,南宋之宣抚判官有监军之责,位高权重,常以节度
使充,可与副使抗礼。但在北宋,宣抚判官位权尚未及此。故小说中,范纯仁能荐
陈元凤任此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