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中录

作者:侧侧轻寒



    “高手啊……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手法!”周子秦顿时双眼闪闪发亮,兴奋道,“我非学会不可!”

    “你准备去哪儿学呢?”她问。

    “跟我来!”他将怀中的橘子全都丢到小瑕身上的小箱笼之中,带着她就往西市跑。

    到了一家装裱行前,周子秦指着里面一个留着山羊胡 子的老头,问:“看到那个老头儿没?”

    黄梓瑕看着这个双手拢在大棉袄中打盹的老头儿,点了点头。

    “他可是京城最有名的装裱师傅,我那个菠薐菜的法子,就是在古籍上看到之后,和他一起探讨出来的。”

    黄梓瑕顿时肃然起敬:“你准备为了这个,专门跟他学裱画?”

    “是啊,干仵作这一行,还不得活到老学到老吗?你忘记啦,上次夔王妃那个案件,我为了王若和锦奴手的区别,可是专门去学了骨科,还去屠宰场研究了好多猪蹄呢。”

    周子秦拉着她走到店内去,老头儿微微睁开眼瞄了他们一眼,有气无力地问:“周少爷,有何贵干啊?”

    周子秦立即换上了谄媚的笑容:“易老伯,反正冬天这么无聊,我今天又过来跟你学本事了。”

    老头儿铁青着一张脸:“滚滚滚!老头儿没空陪你,上次那个菠薐菜汁被你吵了半年多,差点没搞掉我老命!”

    “别这样嘛……难道你不想知道如何消掉朱墨的痕迹?”

    “还用得着跟你研究?太简单了吧,白醋可以消融朱砂颜色啊!”老头丢给他一个白眼。

    “可是白醋有气味啊?”周子秦一脸求贤若渴的模样。

    老头骄傲地仰头大笑:“哼哼……老头家祖上流传的不传之秘,难道还要告诉你?”

    “好吧……”周子秦说着,一脸无奈地走到柜台前,问,“易老伯,我问你啊,你家传的那个办法,真的能将朱墨洗得一干二净,不留半点痕迹吗?”

    “废话,绝对光洁如新!我易家在京城开裱画铺这么多年,手上要没有这么点绝活,能在这里立足么?”

    “真的?”

    “真的!”老头儿梗着脖子,跟只斗鸡似的。

    “那么……”说时迟那时快,他抓过旁边一张装裱好的画,哗的一下抖开,然后取过旁边一碟已经半干的朱墨,干净利落地全部泼了上去。

    一直靠在椅上的易老头顿时跳了起来,一把抓过已经被他泼得鲜红淋漓的画,气得全身发抖,都快哭了:“展子虔啊……展子虔的卧马图……”

    黄梓瑕赶上一步,一看那张图,果然是展子虔真迹,画上的马虽然卧在山石之下,却有一股腾然欲跃的气势,气韵生动,果然是大家手笔。只可惜如今被周子秦一碟朱砂泼上去,那匹马就跟挂了彩似的,一身鲜血淋漓,实在是惨不忍睹。

    “你怎么……你怎么抓得这么巧?啊?”老头儿差点没气疯了,气得吹胡 子瞪眼,几乎要把他给撕了,“旁边那个王大学士的、刘大尚书的那些画,你泼一百张也关系啊!你泼展子虔,你泼……我让你泼……”

    老头儿抓起旁边一个画轴,劈头盖脸朝周子秦打去,周子秦一边绕着店中的柱子跑,一边抱着头问:“你不是说可以一干二净完全不留任何痕迹吗?”

    “我……我那法子起码得三天!可今天人家就要来取画了!”老头儿一边喘气一边歇斯底里大吼,“何况这是展子虔!要是弄的时候破了一指甲盖,把你这混账小子打杀一百个也抵不上!”

    “好嘛……主人是谁?顶多我仗势欺人,让他迟三天来取画了。”

    “呸!你这个小小二世祖还想仗势欺人?人家可是王爷 !”

    “……顶多我跪他家门口负荆请罪嘛。”周子秦反正一点都不要脸,毫无羞耻地就接话了,“对了,哪位王爷 啊?”

    “昭王!”

    “早说嘛,昭王和我有点交 情的,我现在就去跟他说,让他迟两天去取画。”周子秦说着,抬脚要往外走时,又回头问,“三天后就能弄好了?那我到时候来参观。”

    “滚!”老头儿身上的怒火熊熊,直接一画轴就砍了过去。

    捂着头上的大包皮,周子秦灰溜溜从装裱店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