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珏道:“这女子十分可怜,但你那时还是孩童,便能与你师父一起最终抓到真凶,恢复她身后清名,也算功德了。”
张屏摇头:“有许多不对的地方。其实当时证据未足,并不能将真凶定罪,扶乩的做法,也是诈诱。若非那老板本就不是大恶之人,失手杀了李大实在是一时气愤,加上姝娘无辜而死,他心有愧疚,恐怕诈不成,反倒打草惊蛇。凶手不露出破绽,或趁机溜走,则此案会成悬案或冤案。”
兰珏沉默了片刻,其实他暗想过,张屏已经是这副棺材板子模样了,如果还吸收吸收冯邰的作风,恐怕得羽化成一块商周老坑的玄铁板子,一丈之内,都不能站人。
而现在听了张屏这些话,他忽然又觉得,不论如何,张屏的确是想要上进的。
他便道:“你那时只是个孩童,令师也只是位道长,无论细节是否正确周全,都抓住了一个凶手,破了一个案子,恢复了一个女子的名节。若让如今的你来破这个案子,本部院相信,方法必然不同。你既然要听冯大人的教诲,那么恐怕,或许,都不要再多想,唯有事实方是真实。思往事而自省,日后更谨慎便是。”
张屏又抬眼看向兰珏:“学生多谢大人教诲。”
兰珏望着张屏眼中的亮光微微一笑,难怪许多人好为人师,教导一个年轻人,见得他虚心聆听后的神情,确实有种别样的愉悦。
不远处的廊下忽然冒出了一个小衙役,在廊柱后探了探头,张屏立刻站起身:“大人……”
兰珏颔首:“快过去罢。”
张屏行了一礼,匆匆走到廊下,跟着小衙役转过屋角,被冯邰叫去的几个捕快和刘主簿一道站在空地上。
几人向张屏行礼,刘主簿先捧出了一本册子:“禀大人,送往慈寿观中的历年童男名册,下官已经查到了。”